且聽風吟
且聽風吟

歷史編輯。自由就像大煙,一旦抽上就戒不掉。

「逃北者」說

等待了四個月後,這個週日的午後,翻墻打開Gmail,終於收到Matters的邀請碼。坐在陽台上看書,窗外的烏雲帶來一陣雷鳴和稀疏的雨,這會已經停了,抬頭就可以望見遠處香港新界的邊境山脈,微雨後的傍晚,顯得朦朦朧朧。

來廣東快一年了,最初是在廣州,輾轉來到深圳落腳。每日清晨下樓,站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在筆直乾淨的馬路盡頭,矗立著對岸香港的流浮山。那麼近,又那麼遠。望一眼流浮山,坐上689路公交,暗自苦笑一聲。

一條深圳河,不過數十米寬,卻築起了無形的高墻。那一邊尚有日益崩壞的自由,可以辦報,可以組黨,還有最後一道防線的司法獨立。雖然,這一切在風高浪急的當下,在很多香港人眼中已是嚴重崩壞,但在河的這一邊,仍是可望而不可及。我不知道其他人生活在這座緊鄰香港邊境線發展起來的城市,面對這種制度落差,是什麼樣的心態,又如何生存。

我問過不少深圳人,他們略帶詫異的神情仿佛是在說,我初來此地,還在問這種問題,還太年輕。他們的回答亦不出意外:這麼多年,習慣了吧。通常還有一句是:別光羨慕那些,深圳也沒什麼不好,比香港生活還舒服。最怕的便是,他們所說的「習慣了」三個字。兩地的差異和矛盾如鴻溝般猶未消融,不知道這樣說又是否算是在稱讚「一國兩制」。

微信朋友圈裡看到一句話,「國內最喜歡的城市是深圳,因為它是大陸接近公民社會的城市」。曾幾何時,廣州一度被認為是中國大陸最具公民社會氣質的城市,而如今只剩下來到深圳,追求地理上「最接近」的無奈現實。

大學畢業後從北方一路南下,最終發現自己成為追逐自由的「逃北者」,到深圳河方才至步。其實一年之間,穿梭中港已不下二十餘次,但每次穿梭都像在發一場夢,憤懣、荒謬和無奈的夢,充滿不真實感。正如一位朋友所說,「香港是一扇透明的門,你看得到但你進不去」。

不斷接近自由的年青人們,大概會相信這一句話:自由就像大煙,一旦抽上就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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