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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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衛生室殺人謎案

故事發生在一所初中。先說明一點(也許是無關緊要的一點):中學教學樓,一般有兩種格局。一種是中間走廊,兩邊教室,即走廊是不見光的;一種是一邊走廊,一邊教室,即走廊是如陽台的。故事裡的中學,是前一種格局,在這種格局裡,走廊走到頭,便是一個教學樓的邊門。

1、準倒敘

下午三點半,終於搞定最後一個學生,疲憊的衛生老師章玉琴在凳子上坐了片刻,接著,還顧不上休息,先弄來塊抹布,把墻角的腳印擦乾淨——完成後,腦子才空了出來,中午的回憶也就湧了上來:

于心,音樂老師,人那麼瘦,力氣倒不小,勒死之前,在地板上亂踢亂動,把腳印都給踢到在墻上了。麻煩——還好剛才都擦乾淨了。自己勒死她,哎,也是逼到這一步了,居然一次性開口要兩萬,還一定要今天到位。以前都是三千兩千要,大概是買個口紅化妝品之類的,這次急著要兩萬又是搞點什麼名堂?看中了什麼名牌包名牌衣服?還是外面欠人家錢了?還是到處瞎搞,肚子大了要做手術?……這種人——渣,怎麼就搭上我們晟晟,大概也是輪到我們家裡倒霉,沒辦法人算不如天算。這隻狐狸精還蠻精的,搭上晟晟,居然我也不知道,小娜也一點都不知道。結果也真是不要臉哦,自動通知我……沒辦法,晟晟跟小娜小孩也有了,還是別鬧騰了,花錢買太平也就算了。但是我也是老實了,像這種人,她肯定不會停的呀,想想也知道,只會越來越厲害,無底洞呀……所以我這樣做也是對的。反正又沒人看見,又沒有證據,警察找到了我就不認賬,他們也沒辦法的。對的,再說警察根本想不到我的。怎麼想得到?

2

“四點半了,我再最後幾句講完,好吧。古人有說啊,讀《出師表》不落淚的人,一定不忠,讀《陳情表》不落淚的人,就是不孝,那麼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哈哈哈——”

“但是以前的老先生就很相信這一套的,所以這兩篇文章地位這麼高。以前有個學校,請了兩個老先生教古文,一個只會翻來覆去講《出師表》,另一個只會翻來覆去講《陳情表》,所以啊,學生給他們各起了一個綽號——”

門口一個聲音打斷了我,“一個叫‘臣亮言’,一個叫‘臣密言’,陳年八古的笑話了,還在這兒逗學生?”

不用看,這人是唐皓,我的大學同學。師範畢業後,一起工作了幾年。後來他居然通過教育局的領導,弄進了鐵路局,最後跑到警察局,又憑藉我們當年都不曾發覺的破案能力,從文書升上了正式刑警。平時,我們幾個老同學時常聚聚,不難聽到他大談破案法、做官經什麼的。而今天,居然枉自委屈,一顧我於教室之中,必定是學校發了什麼案子,要咨我以本校之事。

“那麼我就不拖堂了,好吧。作業等會兒課代表會寫在黑板上,好吧,明天星期二是我語文早讀,好吧,準備默寫前四段,背熟之後字不要寫錯,好吧。”打發了學生,便和唐皓出了教室。

原來,音美辦公室的同事發現,音樂老師于心從中午就開始失蹤,辦公室不在,課也沒上。校領導覺得不對頭,打了家裡電話等等,都聯繫不到,只好報警。

“你們學校二號樓外面不是有個小池塘麼?尸體就是剛剛在裡面找到的,裝在一個蛇皮袋裡。”唐皓說。

“殺人了?不要嚇我,”我說,“那麼你找我幹什麼?”

唐皓說,“那是我跟校長點名的。學校裡,你給我帶帶路,然後你麼,順便近距離觀摩我的辦案風采,良機不可失啊,哈哈。”

我說,“家裡還等著回去吃飯呢。而且我怕這個樣子,晚點要下雨,走不掉了。”

唐皓說,“今天就是問問話,不會耽誤多少時間。如果沒進展,明天再來調查,你放心,肯定放你回去吃飯。再說這種天氣就這樣,陰了一天了,要下雨早下了,根本下不下來的。——真要下雨我警車送你回去,怎麼樣?”

我說,“服從命令。你打算先怎麼辦?”

唐皓說,“這個蛇皮袋,已經證實是體育器材室的。那個小池塘,就在二號樓一樓走廊走到頭的邊門外面,而體育器材室也在二號樓一樓。當然,你別胡思亂想,我不是肯定說有哪個體育老師殺了人,我是說至少應該到體育器材室問問。不過在此之前,當然先去音美辦公室問問。”

“好,”我說,“你跟我走,音美辦公室也在二號樓,四樓。”

3

音美辦公室裡,有全校的兩個音樂老師和兩個美術老師,現在除了死者于心,其餘三個老師都等著唐皓問話。第一個叫出去問話的,是矮冬瓜一樣的音樂老師馬芳芳。大抵每個學校的音樂老師裡——設若攏共是三個音樂老師——,總有一個是矮冬瓜狀如聲樂家的,一個高挑時髦感覺很討厭學生的,一個年紀稍大些而短髮瘦小,會甜笑著拿個鈴鼓向學生演示“咚噠咚噠咚噠噠空”之類為何種節拍的。蔽校的情形,免去第三個,死了第二個,現在問話的是第一個。

“最後見到于心是什麼時候?”唐皓問。

“中午十一點五十分。”馬芳芳說。

“記得那麼清楚?”

“十一點五十分我剛剛下課——就在辦公室隔壁這個音樂教室上課——,回到辦公室喝口水,就去食堂吃中飯了。于心不吃中飯,又坐在辦公室裡,所以我說是十一點五十分最後見到她。”

“你怎麼知道她不吃中飯?”

馬芳芳說,“我不是說她今天不吃中飯,我是說,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她每天都不吃中飯。要漂亮呀,就是要減肥呀——注意,是她減肥哦,不是我減肥哦,有意思吧——,吃一隻蘋果,一頓飯吃好了呀。不過也是,錢要省下來的呀,今天買個LV的包背背,明天買根什麼幾千塊的口紅塗塗,身材好,還要打扮好的呀。”

又問了點別的,沒什麼特別信息,便給馬芳芳就地解散,接著叫出來嚴軍。一所學校的音樂老師通常沒有男的,而美術老師,必有一個男的——這就是嚴軍的角色。

唐皓問,“最後見到于心是什麼時候?”

“十二點零五,”嚴軍說,“我跟駱美蘭,就是裡面那個女的美術老師,染頭髮那個,還沒去吃飯,于心自己倒先走了。”

“不是說她不吃中飯麼?”

“對的,我們當時也跟她開玩笑問她這個問題呢,她說她不是去吃中飯,就是出去轉轉,中飯麼——老樣子,一隻蘋果已經算吃過了。”

“那你自己什麼時候離開的辦公室?”唐皓又問。

“後來我跟那個駱美蘭一起去吃的,大概過了那個五分鐘之後吧。”

第三個問的美術老師駱美蘭,和嚴軍所說一致。(後來又去食堂調查,這幾個老師去食堂的時間都對得上,這是後話。)

唐皓說,“這個于心也是的,要漂亮要到飯都不吃,我看索性是命都不要了。——你看,找到尸體的時候,衣服口袋裡還放著一根口紅、一盒什麼粉,大概是塗臉的,我老婆也有一盒,但是她那個一看就比我老婆的高級。”

4

體育器材室在二號樓一樓,和體育老師辦公室相鄰。學校一共三男三女六個體育老師,兼管器材室,其實也就是放學後,學生來借籃球時坐個班,登個記。至於平時體育課,各體育老師自己來取器材,自然也沒什麼好登記的。

唐皓讓六個體育老師坐在辦公室,本想一個個叫到器材室問話,但是器材室東西堆滿,塑膠味瀰漫,淺黃色的燈光一晃,氣氛更加詭異,實在不是問話的好地方,只好還是老樣子,叫到走廊上問。

至於問話的內容,倒也無甚可說的,總之這六個體育老師不管有課沒課,在十一點五十左右便紛紛前往食堂吃飯,又在十二點四十左右陸續回來,在此期間,器材室的門關而不鎖。(六個體育老師的吃飯時間,後來也向食堂核實了。)

唐皓說,“這個二號樓不是教學樓,附近人比較少,平時在一樓進出的,應該也沒什麼人吧?”

我說,“是的,就一個體育器材室連帶體育老師辦公室,一個衛生室,一個學生廣播室,兩個學生活動室,一個男廁所,一個女廁所。但是今天中午和下午,廣播室和活動室應該都沒人來。樓上也是些這種多功能教室、機房、階梯教室什麼的,一般沒人的。”

唐皓說,“你倒清楚,不過你特別說‘今天中午和下午’,廣播室和活動室應該沒人來,有什麼意思麼?”

我說,“今天和明天兩天,全校學生查視力,所以學生活動都取消,所以我說活動室應該沒人用。廣播麼,今天中午和下午沒聽到什麼廣播,所以肯定沒人用過。”

唐皓說,“你看啊,尸體是勒死後丟在小池塘裡,肯定是就近運過去的,否則不是要給很多人看到了?所以八成就是從二號樓,特別是一樓,運過去的。裝尸體的蛇皮袋,是體育器材室的,但是你注意:今天中午,這個器材室一個人也沒有,都去吃飯了,今天下午,這個器材室——包括體育老師辦公室——,不但有人,而且隨時有不止一個體育老師在,這我們都問過了。換句話說,要麼是兇手趁中午沒人的時候偷進去拿了一個蛇皮袋,要麼就要變成幾個體育老師合謀殺人了。但是——”

我說,“你等一下,完全有可能是先偷好蛇皮袋,為什麼一定是今天中午或者下午呢?”

唐皓說,“哦喲,你讓我說完嘛!因為這個事情的味道,我聞起來,覺得不太像是有計劃的殺人。大白天在學校裡把一個人勒死,運到小池塘邊上扔下去,萬一有人看見呢,是不是太冒險了?我總感覺像是臨時動了殺人的心,殺掉了只好冒個險,緊急處理了。那麼蛇皮袋就是臨時當場偷的。”

我說,“這麼說也是。不過你記不記得,于心跟美術的嚴軍說她中午有點事,會不會是兇手找了個理由約她?如果是這樣,不就是有預謀的麼?”

唐皓說,“我記得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有什麼事去找兇手,結果沒談攏,兇手一發急,把她殺掉了。比如說敲詐勒索。你再想,為什麼要把尸體拋到小池塘?”

我說,“浸泡了就測不出死亡時間?”

唐皓笑道,“你還蠻懂的嘛?不過不影響,因為死者下午一點四十有課的,沒去上,所以死亡時間基本就是十二點零五到一點四十之間,不用驗尸了。但是我不是想說這個,我是想說,如果像你說的,找個理由約出來殺掉,那約在什麼小樹林小池塘的偏僻地方,殺了走人就行了,為什麼要弄個蛇皮袋再丟下去呢?兩個可能,一,因為某種原因,他要讓別人一時發現不了,推遲報案時間;二,說明兇手殺人的地點是在自己的地方,比如說體育老師在器材室殺的人,衛生老師在衛生室殺的人,所以要把尸體套個蛇皮袋移出去,移出去是重點,丟下去是次要的。如果是我說的第二種可能,那麼就不是兇手約的死者,而是死者找的兇手。”

我說,“對。那麼,你接下來是不是要去衛生室問話了?”

5

(圖中的“腳印”是殺人當時所留下,如開頭所述,三點半時候兇手章玉琴已經擦乾淨了,因此我和唐皓並沒有看到,特此說明。)

全校只有一個衛生老師章玉琴,獨佔一間衛生室。我們去的時候,她正趴在桌上寫什麼表格。

唐皓問是什麼表格,章玉琴說,“哦,這兩天全校測視力呀,今天上午初三,下午初二,明天麼初一和預備班。我在把今天的測的結果謄到這個總表上去,總表就是把每年的視力結果放在一張表上的。”

房間裡亮著燈,窗簾拉著。一面墻上的鉤子掛著一副視力表,表上大大小小畫著許多上下左右的“E”(即上圖A位置),對面墻上,鉤子下面掛著一塊窄鏡子(即B位置)。

唐皓問,“測視力的具體時間是什麼?”

章玉琴說,“上午麼九點鐘開始,一直到十二點不到,下午麼大概十二點四十開始,一直到三點半左右結束。”

唐皓問,“那你吃中飯很緊張了呀?”

章玉琴說,“還可以,上午一結束我就去食堂了,很快吃好,大概是十二點十五分就回來了,因為下午還要測。”(後來去食堂核實了。)

唐皓說,“那是蠻緊張的。那麼你今天有沒有見過死者,這個于心?”

“沒有見過,”章玉琴說。

唐皓看了看章玉琴謄的總表,說,“我看看方便吧?”

章玉琴說,“你看你看。”

唐皓看了連連搖頭,說,“現在學生這個眼睛真的是越來越差了,你像我們小時候,根本沒幾個人帶眼鏡的,現在我家裡那隻小鬼,三年級就四百度了哦,沒辦法呀,一天到晚一隻手機手機。”

歎息痛恨了一番,唐皓放下表格,站起來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又問章玉琴,“這個……學生測視力的時候,就是排隊在外面走廊上的是吧?然後排在前面的一兩個等在門口的,是吧?”

“對的,學生一個班級都等在門口的。”章玉琴說。

我想:如果兇手是衛生老師章玉琴,殺人時間一定在她從食堂回來的十二點十五分和下午測視力開始的十二點四十分之間,而且如果是臨時起意殺人,那麼偷蛇皮袋時間一定也在十二點十五分和體育老師回來的十二點四十之間。但這中間,恐怕不容易找到什麼證人,證明章玉琴是兇手或不是兇手。

唐皓又問了幾個問題,離開了衛生室,對我說,“現在我們兵分兩路,我去食堂問問那裡的員工,看看這些人吃飯的時間都對不對得上,你給我去找幾個學生,我想問問他們。”

6

唐皓問完學生,便派兩個鑒定組的警察,到衛生室窗簾上取得了幾個指紋,作為指控章玉琴的重要證據。這幾個指紋是于心的,既然章玉琴聲稱她當天沒見過于心,衛生室又怎麼會有這些指紋呢?如果說于心趁章玉琴不在,溜進衛生室再溜出來,兩人沒見上一面,又在且只在窗簾上留下指紋,實在說不通。如果說于心更早的時候去過衛生室留下這些指紋,那更是不可能的,因為今天星期一(明天是我星期二語文早讀),于心“更早的時候”來,最晚是星期五,但指紋在窗簾上留不了48小時。——這些都是唐皓後來跟我解釋的。

“因為體育老師有六個,而且沒有誰有獨立行動的機會,所以我一上來就有點懷疑這個衛生老師。然後我看了這個學生視力的總表。”唐皓說。

“怎麼呢?”我說。

唐皓說,“因為每個學生每年的結果都在表上面,我一看就看到起碼有七八個學生,視力比去年進步了,你說怪吧?說明什麼,你懂嗎?”

我說,“這幫小鬼,視力只會退步,怎麼會進步呢?——你是說,背的?”

“哎,對了,”唐皓說,“站在門口等的時候抓緊背的呀。但是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些進步的學生都是初三的,沒有一個是初二的。”

我說,“老油條了啦,一幫壞料。”

唐皓說,“不是,這說明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只有上午能背,下午不能背,或者我乾脆說清楚好了,上午和下午,衛生室裡的佈置是不一樣的。”

“我還是不太懂,怎麼個不一樣法?”

(為方便讀者理解,再放一次圖。)

唐皓說,“我一上來只是猜測,後來你替我找了幾個初三的學生和初二的學生,我一問就確定了。你看我畫這個圖,上午初三測的時候,視力表掛在A位置,鏡子掛在B位置,在視力表前面放個凳子,學生坐上去,背對視力表,看鏡子測。——我不用問也知道是這樣,因為那張視力表是20米的,這個衛生室不夠大,只好用這個辦法。那麼站在門口等的前一兩個學生,就可以看著A位置的視力表先背起來了。”

我說,“沒錯,我們去的時候,衛生室就是這個佈置。”

唐皓接著說,“但是下午初二測的時候,其實反過來了,視力表掛到B位置,鏡子掛到A位置,凳子也放到B位置前面了,學生是看著A位置的方向測。所以上午初三可以站在門口背,下午初二就沒法背了。”

我指著圖說,“不對,視力表掛到B位置,離門口更近,怎麼反而不能背?”

唐皓說,“還有衛生老師呢!衛生老師要站在邊上,拿根棍子指那個視力表吧?肯定是右手拿吧?那麼就是站在B位置旁邊,靠門這一側,擋掉了呀!學生看不見的。如果學生通過A位置的鏡子看呢,也不行的,因為鏡子那麼窄,你畫畫看光的反射路線,在門口沒辦法看見視力表的。”

我說,“所以你是說,章玉琴上午是一種佈置,下午換了一種,然後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又已經換回來了?”

唐皓說,“對的,每個學生都只知道自己測的時候是怎麼一個佈置,所以要不是我同時問了初二和初三的學生,就沒有人想得到,她下午的時候,居然把鏡子和視力表換過位置了。那麼,她為什麼要換呢?肯定有鬼咯,可能是學生一旦坐在上午的位置,會看到一些血跡啊或者什麼的。她中午在自己衛生室殺了人,等她抓緊時間處理好尸體,一時又來不及擦掉這些痕跡,下午初二的學生已經快過來了,所以只好想出來讓學生換個位置。位置一換,學生坐在B位置前面對著A位置看,應該就看不到那些痕跡了,所以可以估計痕跡的原位置就在她辦公桌後面角落這一塊。當然,下午三點半全部學生測完,她就有時間擦掉痕跡了。”

“懂了,唐皓你確實有一手,領教了。但是——章玉琴這麼有手段,倒沒有擦掉于心的指紋?”我說。

唐皓說,“能擦的地方,其實都擦過了,比如門把手啊,她自己的辦公桌啊什麼的。但是指紋是在她想都想不到的地方留下的,所以她根本沒想到去擦。我卻猜到那裡可能有指紋了。這線索是衛生室的鏡子告訴我的。”

“哦?這面鏡子倒是很關鍵嘛。”

唐皓說,“你想想,章玉琴是十二點十五分吃好飯回衛生室的,但于心是十二點零五分就去找她了,所以于心剛剛到衛生室的時候,章玉琴不在。衛生室的門一般不鎖吧,那麼她就在裡面等章玉琴,大概等了十分鐘不到。”

“對。”我說。

“這十分鐘裡,你覺得于心這樣的人,會幹什麼呢?我說起來,這種小姑娘,但凡看到一塊鏡子,就會自然而然地補個妝,要不然她隨身帶著口紅和那個粉幹什麼?”

“對,而且她剛剛啃完一隻蘋果,更加覺得要補妝。”

“對了,”唐皓說,“但是女人化妝,是忌諱黃色燈光的,因為這樣會不小心粉塗得太多,出來效果嚇死人的,最好要用自然光,或者是白光。這連我老婆都知道,這個于心,肯定是更加講究了。那麼既然衛生室的燈是黃的,她肯定要拉開窗簾,關掉燈試試看——”

我說,“沒錯,我們學校這種厚窗簾,完全看不到外面,于心又待了一上午室內,可能一時沒意識到,今天是這麼個陰天,等她一拉開窗簾,才覺得太暗不行,要是再關了燈更加沒法化妝。”

唐皓接著說,“所以她只好再拉上窗簾,用黃色燈光湊活著補一下妝或者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等到章玉琴回來,由於窗簾本來就是拉著的,所以她想都想不到于心居然動過它們。所以我賭一把,到窗簾上查。虧得你們學校是這種厚窗簾,可以留下指紋的,結果讓我賭贏了。這幾個指紋,加上她中間更改房間佈置這件事,她自己應該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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