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

信宇早忘了上次和意雯見面是幾年前的事，在他離家去中部談公事的當晚，手機響起來，螢幕浮現出她的號碼，他感到些許欣喜 ，好巧。

這麼多年過去，意雯還記得要找他。

她自從教研所畢業以後，不知換了幾所任教的學校，只從網路資料查到，她待過宜蘭，待過新竹，這次換到台中，怎麼換，都沒有離台北老家比較近，不過能有個工作在身，總是好的。

他們約在一家海鮮餐廳，她坐在他對面，除了稍微發胖的身型，七年的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這是現在所謂的美魔女吧??

雯:『這麼剛好，你在台中啊??』
宇:『是啊，若妳在別的時間打給我，我們就只能在電話裡見面了...』
雯:『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嗎??』
宇:『還是老樣子啊，週一到週三帶研究生，週四或週五跑台中。』
雯:『唉工作好煩喔，學生都教不會，家長又怪我沒把他們小孩教好，害小孩子要去補習，每個家長都以為自己的小孩最聰明，不知道自己的小孩上課都不專心，罵一下就頂嘴......』

信宇只能會意式的點點頭，不能給她什麼建議。

雯:『唉...一直當流浪教師也不是辦法，我是不是該找個人嫁了?』
宇:『沒關係，再努力看看吧，也許總有一天台北的學校會有正職缺...』
雯:『你的教職工作穩定，當然會這樣講囉，一個女生住在外地好辛苦，你知道嗎?..』
(那妳當初怎麼沒決定和我交往?)

宇:『妳少喝一點酒吧，臉紅紅的。』
雯:『有什麼關係??我又不開車...』
宇:『......』
雯:『我的同學都一個個結婚了，我是沒人要的剩女啦~~』
宇:『沒有這回事，一定有好男生在等妳的，只是妳還沒遇到...』
雯:『你是第N個和我說這句話的男人了，我都聽膩了...』

他完全接不上她的話。

雯:『載我去看夜景。』

信宇完全依照她的話去做，他們來到十年前一起夜遊的大肚山，美麗燈海，被高速公路隔成兩邊，一邊是台中，另一邊，是彰化，車燈在長龍般的公路上流動前進，紅色燈流則慢慢遠去，不論前進或遠去，車裡的人們應該都能順利到達要去的地方吧??

她喝到有點半醉，有一些淡淡的髮香沁入腦中。

只有這樣，她就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只有均勻緩和的吐息聲，一切和十年前的情況一樣，只是他們都多了十歲，信宇仍然沒有勇氣去解開她的上衣鈕扣。

宇:『我送妳回家吧，時間不早了。』

他送到她家門口後，她半睡半醒的問他，要不要上去一起坐一下，信宇心裡陷入一個強烈的拔河，最後，他還是和十年前的那個他一樣，做出了維護自尊的決定。

宇:『不了，我在台中有訂旅館，明天一早還得趕回台北呢！妳多保重。』

信宇心想，他就像今天晚宴的酒杯，她喜歡的只是酒杯裡的紅酒，卻沒打算把酒杯也一起帶回家，所以只能不斷為她倒酒，也許這只酒杯造型太過簡單，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他關上車門，準備開車回旅館，照後鏡裡的她沒有上樓，目送著他離去，她美好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照後鏡裡...。

台中的夜色，依然是那樣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