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
一滴泪

没有法,便只能先从觉醒的人开手,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

孤独的共同体——大陆人一种新认同的产生

(Matters 第一篇文章,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啦)

这几个月,翻墙出来的大陆人常常会流露出一种孤独感:身处信息封锁、言论审查的高墙中,看着朋友圈里、听着和朋友聊天中一片“身做大国公民”的优越感,以及泯灭人性,喊着像六四一样把坦克开到香港进行屠杀的言论。看着唯有的几篇稍微从不同角度谈问题瞬间就被删除,只留下分享界面那么几个点赞的名字还能带来些许安慰。这一刻,一种比地理上身在异乡更强的孤独感便油然而生,我们仿佛都成为了1936年那张照片中的奥古斯特·兰德梅赛,周围是一群为元首举起右臂敬举手礼的德国爱国青年,只有自己是抱着双臂,对着元首冷眼相向。这时,我们不禁想问:这些人真的是我们的同胞吗?

如果说这个问题在之前几年还不成其为问题,那么在现在这个普遍撕裂的时代,中文人群之间的撕裂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这个问题的答案将直接回应上一个问题。

毛里齐奥·维罗里教授在其著作《关于爱国——论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一书中提出过这样的观点:爱国主义并非一种统一的思想,而是有着不同的产生形态:一种是法国式的基于对自由、平等、博爱等政治价值的认同而产生的;另一种则是德国式的,基于对自己所在群体、所出生的环境的归属感所产生的。法国式的爱国主义,我们可以理解为一种政治认同;而德国式的爱国主义,我们可以理解为一种文化认同。但要强调的是,任何国家、任何民族的爱国主义来源都不是单一的,都是政治认同与文化认同的杂合,只是有着各自程度高低、价值先后的区别。

那么对于最开始所描述的那些孤独的大陆人来说,他们的认同又是怎样的呢?显然,他们认同自由、民主等普世价值、认同基本的人权与人道。也正是这一点铸就了他们与大部分大陆人的区别。但政治认同并不像文化认同那样,在塑造共同体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这些大陆的“新民”当下只有模糊的共同体意识,他们清楚的知道:什么是不好的、什么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就是那些反对普世价值,认同(或是相信自己认同)极权统治的人,那些缺少思辨能力好走极端的人。而这些“他者”成为了大陆“新民”界定彼此的对象。但话说回来,他们的孤独也正来自于文化认同上的迷茫:当下传统、故乡这些本来是文化认同的词汇,都被官方的宣传绑上了政治认同的战车:认同传统的元素、认同自己的故乡的人与物就是认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拥护共产党的统治,就是认同传统当中支持集权、忽视人性的那一面。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中国文化当中欣赏美、尊重人性的元素本来就与人文主义紧密连接。但大陆“新民”在用自己的常识对抗强大的宣传机器时,往往力不从心。认同故乡就等于认同中共吗?显然不是如此,但又有什么新的话语能够连接普世价值的政治认同与文化认同呢?

这并不只是当代人所遭遇的问题,20世纪中国自由主义思想史一直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认同自由主义的同时,对中国的文化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态度?严复与胡适认为,应该完全从西方的文化中汲取文明,传统中即使有着文明的一面,也是被包含在了西方的文化当中。直到20世纪中期,自由主义者殷海光才开始回过头来,从中国传统当中寻找普世价值的一面。也正是在殷海光及其学生林毓生的手中,中国传统这一事物的面目开始显现出生机的一面,正是林毓生所言的“中国传统的创造性转化”。对于大陆之新民来说,通过自己知识,去建构一种富有生机、符合普世价值与人性的中国文化,也正是这种从传统中所汲取的力量,拥有构建一个坚不可摧的共同体能力。

愿我们都能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更愿我们在一个属于我们的国家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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