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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教育报告---06:从专业导向到能力为本

上一讲,我们了解了全球基础教育正在走向为形成解决方案而学习。这一讲,我们来说说在高等教育阶段学习内容和学习方式发生了哪些变化。

2019年11月,我在得到大学的1000位学员中做了一个调研,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其中,超过60%的人目前从事的工作和大学时期的专业关联度不高,比如环境工程毕业的,现在成了教育公司的总经理,学财政学的现在从事的职业是私人形象顾问。

我们都知道,高等教育离社会最近、对用人需求最敏感,因此社会对它必然高要求、高期待。2019年,我在美国看到了三组数字,非常惊讶。

第一,有3000多万的美国人拥有大学学分,但从未毕业;

第二,近五年里美国关闭了1200多所实体大学,但在MOOC,这个在线大规模学习平台上,获得证书的人数却超过了600万;

第三,进入职场后,重返校园的学生占美国大学在校生比例的60%,大家叫他们“非标准大学生”。

这些数字实际上都在向教育发问,当人生不再划分为学习期和工作期两个阶段的时候,当终身学习的需求爆发式增长时,学生究竟应该在大学里学什么,怎么学?

2019年,全世界的大学都在小心求证中大胆探索。有一些大学已经开始转型,它们传递出一个重要信号,全球大学正在从专业导向走向能力为本,也就是说从以前的领域划分转变为以挑战为中心。

有这么一所大学,叫密涅瓦,它是2014年在美国旧金山创办的。虽然它不在主流的大学排行榜名单中,但是它就是要向传统的精英大学叫板。开办第一年,它的录取率仅为1.9%,而哈佛当年的录取率是4%,难怪大家都说它比哈佛还难进。



密涅瓦大学有什么与众不同呢?它对四年本科学习的内容和方式进行了重构。

学校没有固定的教学设施,更没有大大的园区,只在旧金山设一栋办公小楼。因此,如果你是一名密涅瓦的大学生,你第一年只需要在学校自主研发的“主动学习”平台上进行在线学习,学习的内容有四门必修课,它们是实证分析、形式分析、多模态表达和复杂系统。

别小看这四门课,它们是对应着四项核心能力的,分别是批判性思维、创造性思维、有效沟通和有效协作。而这四项核心能力又按思维习惯和基础知识拆分为120个认知单元。学生不再是学一门课获得几个学分,而是按照认知单元逐级进阶。

这就是密涅瓦大学的基石课程,他们认为,无论学生未来会继续攻读什么方向,这些都是贯通所有学科的底层能力。

有了四项核心能力打底,还要通过跨学科整合才能转化成个人的知识体系,这就需要在深度体验中完成迁移。

因此,第二到第四年,密涅瓦的所有学生都要走出去,在巴西里约热内卢、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印度海德拉巴、韩国首尔、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和英国伦敦等六座城市中像当地人那样生活。

同时,每座城市都会事先发布来自政府、非营利性组织、企事业单位所需的攻关项目,供密涅瓦学生申请,这样学生必须在解决实际问题的过程中展开学习。

在探访中,我认识了崔梓宸同学,四年前,上海中学毕业的他放弃了全球知名的乔治亚理工大学的录取,成为密涅瓦大学106名创始届学生之一。说起密涅瓦的四年学习,他给我讲了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他把在创造性思维课程中学到的大数据决策和因果推断,用在了与阿根廷教育部的合作项目中。

阿根廷是一个中小学辍学率很高的国家,近年来阿根廷教育部试图通过两项反辍学政策来加以改善,一项是在现有的课程体系里加入了STEM 课程(STEM是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数学(Mathematics)四门学科英文首字母的缩写),来激发中小学生对知识的兴趣;另一项通过设计有趣的课外活动,尽可能地延长中小学生的在校时间。

崔梓宸和他的同学所承接的项目,就是对这两项政策的实施成效进行数据分析,然后把结果反馈给阿根廷教育部。崔梓宸发现,这些政策的有效性存在显著的城乡差异与地域差别,于是,还帮助阿根廷教育部设计了改善方案。

在不同国家生活的经历,也让崔梓宸积攒了全球人脉。他告诉我的第二个故事就是大四的时候,在百威集团的韩国总部进行实习的经历。

实习过程中,因为出色的沟通能力,他为一次成功谈判作出了贡献。因此,崔梓宸得到了部门负责人的推荐信。

现在,他已经正式成为这家公司的一名员工,直接参与到全球管理培训项目之中。此前,他还收到了美国、英国、日本的工作邀请,但他还是选择了百威,是因为这个项目可以让他有更多机会继续深入到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去,认识更多的人,增长更多的阅历。

密涅瓦大学提供了一个未来大学的解决方案,它把世界作为学习资源,用沉浸式环境、结构化方法、先进的学习支持系统和主动学习的科学模式,从0到1重构了大学。但是,密涅瓦大学这种在多个城市中生活和学习的方式,并不一定适合每一个学生的发展。

这方面,拥有134年历史的斯坦福大学,就显得谨慎稳妥得多。它在变革之前,首先思考的是,如何平衡好适合于每一个学生的发展和建一所“未来世界一流大学”之间的关系。

它先用整整一年的时间采访了谷歌、微软在内的500多家创新企业的HR,在星巴克咖啡馆、纽约时报,甚至还有百老汇采访了各种职业的人才需求。调研结束后,它制定了一项学校战略,称之为《斯坦福大学2025计划》,并改变了以往自上而下全面推行的方式,采用先立后破,由d.School设计学院牵头,让每个师生参与到“未来大学”的设计中去。

这个设计有四个特征:开环大学(Open-loop University)、轴翻转(Axis Flip)、自定义学习节奏(Paced education)和带着使命学习(Purpose Learning)。

什么意思?

先来说说开环大学,以前,大部分学生都是18岁高中毕业入学,22岁四年本科结束,就完成了闭环,最多再读个研究生,也就毕业了。但是现在,斯坦福打破了入学年龄的限制,从17岁左右的中学生到已经工作的在职人员,甚至退休后的老年人都可以入学。这样一来,学校就变成了一所打破年龄界限的开环大学。

这样的开环大学显然就不能再按照原来的学科院系来划分了,所以斯坦福2025计划最具颠覆性的做法,就是以能力为主轴来组织学习,也就是我说的第二个特征,轴翻转。

翻转之前,知识第一,翻转之后,走向了能力为本。而这种能力包含了知识、技能、方法和素养。因为它现在还只是设计蓝图,所以计划到2024年,才会实现淡化专业录取,用科学分析、定量推理、社会调查、道德伦理、沟通有效性、技术素养等10大能力中心来重构大学组织,这就是我说的谨慎稳妥的方面。

这样一来,各种年龄的学生就可以在一起按需学习,那么整个学习生涯也必然由他们自定义学习节奏,这就是第三个特征。

也就是说,斯坦福学生的学习过程将不再用大一、大二的方式来划分,而是分调整期、提升期和启动期三个阶段。

学生可以在调整期,去不同的能力中心体验两三个月就能完成的微课程,有的能让他们获得技能证书、有的能让他们清晰职业方向,还有的能帮他们在新领域入门。

然后再花一到两年时间,进行更加精深的学术课程学习,这就叫提升期。最后的12~18个月,学生就开始找课题项目、找实习机会,启动自己的内在动力,实现学以致用。

当然,在前面三个特征的基础上,《斯坦福2025计划》特别强调带着使命学习,比如,学习经济学的学生,可以把减少社会不同阶层的不平等现象作为重要使命;主修政治科学的学生,可以把如何引导公民有效参与政府活动作为使命。

因为斯坦福大学认为,这是全球顶尖大学的共同责任,每一个毕业生应该有能力、有意识、有担当的去创造未来,应对世界可能出现的一系列的经济、政治、社会和技术以及未知领域的挑战。使命感本身不是对职业的描绘,但它却驱动着个人在职业生涯中不断追求卓越。

除了上面两所大学,更多的高校也在做着不同的尝试,比如非洲领导力大学,它的特色就是让学生有能力创造未来职业。再比如上海纽约大学,它将成长型思维贯穿在所有的课程设计之中。

以上所有这些多样的解决方案,都还不是最佳方案,但却告诉我们,打破专业壁垒,走向能力为本,才是大学的未来之路。


思考题

如果让你可以自由地选择进入大学的时间,你最想去学些什么,最希望在什么时候?

期待你的留言,我们下一讲见。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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