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自由万万不行，有了自由也不一定行

哈金刚出版的长篇小说《永恒之歌》(A Song Everlasting)的时间跨度大致为08奥运后的大约7年，主角是男高音歌唱家Yao Tian。从擅长的曲目看，比如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插曲《高原之歌》、《在那遥远的地方》、《草原上飞来一支歌》、《小小竹排向东流》等，他大致相当于李双江减去30岁以后的版本。

为逃离单位没收护照的惩处和随之而来的其他麻烦，Tian将妻子和女儿留在北京，独自来到纽约法拉盛，几年后北上波士顿，其职业生涯由德艺双馨的主流艺术家逐渐演变为到华人社区唱中秋春节晚会的前大陆歌唱家、加入”神韵“巡演的特邀歌唱家和到康涅狄格赌场演唱的按件计酬演员。随后他也会到波士顿地铁站凭嗓子挣现金，同时到建筑工地凭手艺挣小时工资。从住宿条件看，他由独自租下法拉盛的公寓简化为到波士顿跟人合租。

Tian未必刻意以强韧武装自己，他更大的优点在于顺其自然，在漂流中前移，或者更准确地说下行，而不是自怨自艾，陷入低潮无法自拔。即使落到井底，我相信他也能慢慢爬出来。作家有权力安排笔下的人物毫无转机地一路走低，即便如此，Tian经受的折磨或许让不少美国生活的华人既觉得熟悉而自然，同时也觉得至少10个人遭受的所有不幸加起来恐怕也赶不上他的一半。好在哈金没有设计Tian在波士顿港面对纵情飞翔的海鸥而感叹，财富、艺术、红颜、亲情、掌声、鲜花，这些算得了啥？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自由意味着什么？没有自由万万不行，有了自由也不一定行。

我在美国的生活时间之长当然可以完整覆盖Tian在美国的经历。以Tian的达观回望人生，我会觉得幸运，即使没有瑞士银行的存折。错过中国高速发展制造的金山银山，我毕竟直接获得了绿水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