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樂評】佛跳牆－可有可無：因為你選擇了讓我擦肩而過，所以我才把你可有可無

〈可有可無〉一首收錄在佛跳牆《BJ肆》這張專輯裡，整張專輯多以搖滾作為主調，因此一開始並沒有引起筆者多大的興趣，直到聽到最後一首歌才開始注意起這張專輯。細看專輯封面，以一個看似大佛的臉遮住嘴巴的方式呈現，有些滑稽卻不失復古風格，至於專輯名《BJ肆》意即「不解釋」，希望展現的是不需要被解讀、解釋這麼多的意境，在整張專輯定為憂傷基調後，卻又不讓人多思猜想，筆者認為有那麼一些想將這樣的情緒轉交給聽者，回歸聽者各自體會。該首歌表達出在感情中被迫抽離、驅趕，而在痛苦過後自己也以牙還牙地將對方視為「可有可無」的過程，細看歌詞可以感受到情緒慢慢從被傷害到領悟灑脫的細微變化，了解自傷到堅強的過程，值得玩味。

音樂

（１）曲風：

以抒情搖滾為基調，卻分成三個層次來展現，慢慢增加樂器音響讓情緒堆疊。第一層次以木琴及吉他為墊底音樂，歌手聲音展現出一絲無力感，好像漸漸掉入深淵般，是音樂最純粹的區段。第二層次加入爵士鼓及和聲，吉他也重複著六短音，這裡可以明顯感覺出情緒產生了變化，是抒情搖滾呈現的主要區段。第三層次出現在橋段，除了歌手演唱展現完美歌喉外，背景音樂也擔任著烘托情緒的主要工作，可以感受到整個樂團的爆發力，回饋給觀眾的是揭露內心痛苦卻又解放的超然體驗。

（２）音樂結構：

前奏：

以重複性的六短音作為前奏開頭，有一絲有氣無力，可能來源自重複且低音旋律的關係，像是被囚困的靈魂還未被解放出來。

主歌：

從第一段主歌到副歌雖然間隔不長，但在詮釋方面最為純粹，可以清晰聽到歌手聲線，主因在於背景樂器僅木琴聲，唯一的小技巧就是加上一些迴音墊厚了原先的聲音。

第二段主歌開始加進的背景音樂增多，除鋪墊了情緒外，把原先的前奏加入讓人感覺這首歌才正要開始，像是電影撥放到一段跳出影名一樣。

副歌：

主要也分為兩段，第一段同首段主歌，音樂性沒那麼明顯，可以感受歌手完美的聲線外，在情緒上會讓人有種想放卻放不開的體會，但稍微加入歌詞來感受卻又是主角的第一次的突破，衝突感與熟悉感才會選擇以「小聲高亢」的方式詮釋該段。

到了第二段副歌便能感受到解放後的舒暢感，可以發現聲型在該段相較第一段拉長許多，除了是因承接多樣樂器需要而拉出一些長音以平衡聽覺之外，在情緒表達上也能達到身心解放的感覺，這也是為甚麼第二段副歌歌詞會增加兩個字的原因。因此該段是繼橋段之後也相當精采的表現。

C段：

整首爆發之處，在主旋律上以爵士鼓及電吉他為基底，把情緒烘托到最高點，而歌手在唱到「勒索」及「有憐憫的人都說　你好無辜」時特別具有爆發力，前者展現假音（或轉音有點忘了）讓人不得不起雞皮疙瘩；後者是整首歌的最高潮點，感受到諷刺不滿的情緒，但唯有此，才能讓這個感受流淌過去，迎接最終的情緒收尾。

收尾：

六短音的主旋律再起，有種承先啟後的感覺，但聽完的人並不會感受到又回到原來的地方，而是達到情緒和解，可以繼續向前的動力，某種程度上達到情緒療癒的功效。

歌詞

歌詞來源自kkbox

作詞：戴佩妮   \　作曲：戴佩妮

嘿 有些話我沒說清楚 是故意讓它變模糊
也為了避免 過於理智的衝突
嘿 有些事我沒有宣布 是無疑讓它更懸殊
也為了減少 重覆彼此不舒服

因為太有感觸 所以才會如此反撲
任一時糊塗 違規的信徒 恍恍惚惚
誰當眾地退出 主動地刪除 都視若無睹

你才真的可惡 莫名傷得體無完膚
為認真演出 結束得倉促 吞吞吐吐
誰抱頭地痛哭 熱情地歡呼 都可有可無

嘿 有些傷我沒有修復 是故意讓它變領悟
也為了避免 情緒透支的地步
嘿 有些人我沒有記住 是無疑讓它更生疏
也為了減少 招惹多餘的關注

因為太有感觸 所以才會如此反撲
任一時糊塗 違規的信徒 恍恍惚惚
誰當眾地退出 主動地刪除 都視若無睹

嘿 要多少人欣賞你哭 才能慰勞那些失誤
卡進了你的齒輪 時而拉緊或加速
連肉眼都無法克服 勒索了一堆的安撫
有憐憫的人都說 你好無辜

但你才真的可惡 莫名傷得體無完膚
為認真演出 結束得倉促 吞吞又吐吐
誰抱頭地痛哭 熱情地歡呼 都可有可無

嘿 有些痛我沒有忍住 還故意包裝成禮物
即日的送你 紀念我可以很殘酷

這首歌的歌詞可以用「領悟」作為詞眼，以「無辜」作為情緒轉折的關鍵，把原先兩人的世界硬是拆開，過渡到一個人的過程，以理性的口吻來講就是：「將那個人從自己的『內心』趕出去的過程。」透過「模糊、懸殊、領悟、生疏」最後包裝成「禮物」將這段感情「送出」，證明自己也可以成為和那個背棄的人一樣，如此殘酷。

（１）主歌區段：

嘿 有些話我沒說清楚 是故意讓它變模糊
也為了避免 過於理智的衝突
嘿 有些事我沒有宣布 是無疑讓它更懸殊
也為了減少 重覆彼此不舒服

嘿 有些傷我沒有修復 是故意讓它變領悟
也為了避免 情緒透支的地步
嘿 有些人我沒有記住 是無疑讓它更生疏
也為了減少 招惹多餘的關注

兩段在陳述上所表達的是相同的，可以看出這是段工整的字句，從整體鋪排來看，主角是個很嚴謹、理性的人，雖然受到的傷害之重，卻仍努力釐清、努力慢慢驅除那段感情。他所做的動作都是其來有自，面對受詞上的「有些話、有些事、有些傷、有些人」他選擇以不特意去維護的方式讓事情以消極的方向發展，但這些可有可無的作為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讓自己或雙方再受傷害。而再細看兩段間的差異，從「避免衝突、減少不舒服」到「避免情緒透支、減少關注」可以看出前段會為雙方著想，後段則漸回到以自己為中心，因此從主歌歌詞的分析上可以看出原先氾濫的情緒漸漸收攏。

嘿 有些痛我沒有忍住 還故意包裝成禮物
即日的送你 紀念我可以很殘酷

最後收尾的一段筆者在歌詞上同樣放在主歌區段，原因在於這是前兩段情緒的延伸，其構句也與前兩段相仿。在經過痛苦的理解及疏離過後，可以發現主角已經可以回到理性的把「本不該自己承受」的痛苦還給那個人，更把它包裝成禮物，笑容中卻帶著絕情及殘酷，很有摩羯座的感覺。

（２）副歌區段：

副歌區段比較像以理性的方式在尋找原因的過程，可以發現其實最好的忘記方式是對任何事情的冷感，認真的一方通常傷得最慘。

因為太有感觸 所以才會如此反撲
任一時糊塗 違規的信徒 恍恍惚惚
誰當眾地退出 主動地刪除 都視若無睹

第一句話算小總結了主歌部份的原因，因為太過認真對待，才最受傷害，所以在第二句時以糊塗作為結論，告訴自己這是段錯誤的感情，努力抽離，不管對方以甚麼方式來對待你。

（但）你才真的可惡 莫名傷得體無完膚
為認真演出 結束得倉促 吞吞（又）吐吐
誰抱頭地痛哭 熱情地歡呼 都可有可無

該段展現出情緒移轉的現象，細數對方的過錯，讓他啞口無言，可之後不管誰對誰錯都已經不重要，因為你已經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兩段副歌體現出從自省到省人的過程，也是抽離感情必經之途，其實最好的方式就是冷漠。

（３）C段：

嘿 要多少人欣賞你哭 才能慰勞那些失誤
卡進了你的齒輪時而拉緊或加速
連肉眼都無法克服 勒索了一堆的安撫
有憐憫的人都說 你好無辜

本首歌最發揮的淋漓盡致之處莫過於對對方搖尾乞憐的手段感到可笑且極盡嘲諷，明明讓感情生變的是他，卻讓所有人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受害者，第一句以倒反的方式，嘲諷對方要讓多少人知道你的可憐，才能掩蓋那些傷害自己的過錯？第二句很巧妙地用比喻的方式，把旁觀者拉進自己的情緒步調中，隨著自己起鬨。第三句更敬佩對方是個演戲高手，用自己的乞憐得到他人的安撫。最後一句最讓人玩味，可以用兩種角度來詮釋，第一是：「連那些有同情心的人都被你所騙，就像自己喬裝乞丐來騙取他人的安慰。」第二種更為諷刺：「只有那些有憐憫的人說你很無辜，但其實僅是少數，你只是在自己所營造的小圈子裡得到和自己相似人的安慰。」筆者認為後者更接近語意。

影像(MV)

圖片來源自佛跳牆Buddha Jump　youtube

影像方面，此首MV採負片效果拍攝，以肢體語言的方式呈現人們冰冷且無語的關係，筆者將畫面分為「歌手演唱」、「人物移動產生畫面感」及就些許的「彩色畫面」稍作詮釋，另外也會將特色處拉出來討論，最後也來說說關於歌詞擺放的方式。

（１）歌手演唱畫面

MV中出現歌手演唱很常見，但通常對劇情並沒有太大的發展性，所以能和劇情產生連貫便讓人驚奇許多，雖然不多，在這首歌中我們姑且也把「畫面平衡感」作為劇情的一環，那麼歌手便成功融入了劇情，和其他演員共同表演了齣「戲」，符合歌詞中背叛卻裝可憐的那方，演了一幕幕精彩的對戲。

（２）人物移動產生畫面感

整首MV大量運用人物移動的畫面，利用看似不明所以的影像呈現，恰巧表明了「可有可無」的意思，冰冷的肢體語言、毫無可循的相互交錯，再再都提示著主題。

總計約五十多幕畫面拼湊而成的畫面，其實也會因音樂的需要而產生快慢。進入橋段時，產生了兩種呈現方式，第一種是開始出現彩色畫面，另一種則是畫面加速，這些人就好像失速的人偶，隨著音樂將情緒堆疊，卻也只是做著看似無意義的舉動。

（３）彩色畫面

如雨後初霽，在橋段之後開始大量出現，代表著內心漸漸打破枷鎖，終於慢慢看清事實。

（４）特殊畫面

簡單總結一下MV運用負片與正常畫面的效果，前者是內心世界、是夢、是想像，後者則是現實、清醒和解脫。利用這樣的理解來稍作解釋以下特殊的畫面。

該幕有三人，一個人似乎在說著另一人的壞話，而第二張從歌手的角度拍攝像是放大了被說壞話人的反應，在還未解脫前，自己任憑著對方向他人訴苦，自己只能哀嘆著不發一語。這種移轉畫面的效果也成功將歌手融入到畫面之中，而不顯得突兀。

負片轉彩色的畫面在橋段後頻繁出現，表示內心漸漸明朗，雨過天晴。

彩色轉負片的畫面反而更耐人尋味，尤其在轉負片後有一個人遲疑地轉過頭來，似乎還有些惦念著過往的事情，沒辦法，慢慢來吧！

該幕呈現將手蓋上演員眼上，而畫面由彩色轉負片，表示回到夢與想像，也回應了影像所代表的背後意義。

（５）字體

字體方面共分成三種呈現方式，主要以分散平整的文字排列在畫面上，為整部MV增加空間協調感，較多的是接近希臘式平衡風格的表現，相當有巧意。

最後來欣賞MV吧！

歌詞影像契合度

以直觀來看，MV和歌詞很難看出相合之處，比較像是部藝術品供人欣賞，但如從各種角度來敘述畫面，可以發現仍然有許多隱喻在其中，如負片與壓抑的情感、人們的冷漠互動對比主題可有可無，其實都是契合的地方。

結語

初聽該首也是在前段日子聽廣播時聽到的，沒想到是一首後勁很強的歌，給了筆者近日枯燥的生活一點生機。要說音樂具有療癒的功效還真是貼切，越痛苦的歌詞，造就越淋漓的暢快，可有可無，也許放在佛跳牆這張專輯的最後一首歌也頗具諷刺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