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
咬咬

前记者。不自由撰稿人。

一点关于景云里7号的个人记录-存档

发布在豆瓣的一点关于景云里7号的个人记录“由于含有激进时政或意识形态方面的内容,现已被移除”。故在此存档:

2019年12月1日晚:

程阿姨在派出所睡下了,狭窄的空间里睡了两个人,腿脚都伸展不开。好心的朋友送了棉被过来,勉强能度过一个晚上。下午和动迁组谈判,关于最紧迫的住所问题、财产损失,通通无法给出处理办法,能谈的只有赔偿的数目。因为晚上没有地方住,程阿姨前后打了七八通12345的电话,要求安置住所,说要1到15个工作日才能给受理结果;问救助站是否能提供住宿,回复说上海户籍按照规定不能受理。程阿姨目前的诉求就是最简单的两点:第一,让她自己进屋,拿回所有属于她的物品(包括垃圾);解救被困在屋内的猫咪,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第二,为她提供一个能够休息和睡觉的安置所。但都没有得到回应。今天的上海很冷,同行的伙伴说,这让她想起了两年前北京的那个冬天。

2019年12月1日:

据我了解到的信息,程老师原先的诉求就是有人能够和她好好谈房子的事情,而不是一纸通知强制了事。经历了前后数次的强占、劫掠、封门、断水断电,直到最后的打砸抢,一个公民最基本的权利(人身权、财产权等)被严重侵犯和践踏,她需要去维护自己的权利和尊严,要求有关部门为这一事件中的程序和执法不正义及办理担责、道歉。她说:“如果我们留给年轻人的是这个一个世界,那我真的会哭死”,“我们社会到现在这样,就是太多人放弃了说不的权利”。她不只是在为她自己坚守,她是在为我们,为活在不受限制的暴力政权下的每一个人,为我们对最基本的公民权利的要求,为人之为人最基本的道德价值发声。包括她买下这个房子,也是出于推动社区文化和公民社会的期盼的。

2019年11月30日夜:

想到前两天去景云里,程阿姨和我们说,等她收拾收拾心情,再稍微打扫下地方(她说一楼就打算保持被打砸抢后的面貌,封的门也不打算拆了,大家都爬窗进来),我们可以随时到那儿喝喝酒,聊聊天。她还半开玩笑说,他们应该不会再怎么样了,那些人都要爬窗进来,应该还要经过专业培训呢。结果昨天就又来了一群彪形大汉入住隔壁,轮流看守程阿姨。今天阿姨仍在屋内,来了一群人想要找机会直接封窗(砖头现已叠在了窗口)。关心此事的朋友,希望有空(特别是明天)能去看看程老师,一来人多,拆迁队会有顾虑;二来也给程老师些心理安慰,虽然她真的特别地坚强和乐观,但这样的事件造成的精神摧残还是难以想象的。

2019年11月30日夜:

动迁组的人和我们说,他们也不想这样,又冷又饿地,都是为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但据同行人士的说法,其中一位说,干这个活站着就行,其它活辛苦,有拆迁活,他们就干)。警察来了,下车就问动迁组“你们还没把她搞出来?”。我们问如何解决和处理打砸抢造成的侵害时,他们踢了几句皮球就走了。虽然面对着一个个具体的人,但你们完全无法进行沟通和对话。不过,要知道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有选择权的,体质之恶滋养、形塑了个体之恶,但也正是无数具体的个体之恶维持着一个恶的体制的运转。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加载中…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