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日常的記錄 - 「去診所」有感

上禮拜一開始，早晨起床時候胸口沉沉的，好像壓著塊石頭。我心想不妙，儘管已經臨近上班時間，但想到寬鬆的上班環境和自己性命要緊，就繼續休養生息重新躺了回去。後續的兩週裡，斷斷續續地出現這種情況，在谷歌的搜索欄中描述這種悶感，給出的原因既有寬人心緒的，也有令人擔驚受怕的。這週五（2021年4月23日）早上，起床時候情況好些了，但因為沒去看過醫生，而自己也實在給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處於某種「故意落在家裡的作業也遲早要交」的心態，我去了診所檢查。

去診所的路上，我如往常一樣會隨意點開些未讀的微信公眾號推送，隨意地看起了一篇類似於“選擇和努力”話題的小文章。裡面講到了一個成語，一番解讀，我也算是接受的。這個成語的大致意思是講，同在一根枝枒上生出的花朵，會有很多花瓣。這些花瓣可謂是同出一脈，沒有什麼高低之分。而當風一吹來，有的花瓣隨風飄零到了茅廁，被浸在糞土裡；有的花瓣則被風吹到了貴人身側的坐墊上，禪音繚繞。努力不可謂不重要，但資源分配不公的現時鴻溝，卻也是個人盡無論多大的努力也填不滿的。

更重要的是，也正是這種情況下，幸運的花瓣更需要用同理的心態，面對那些落在茅房的花瓣們，而不是一味地斥責或奚落後者道：“這是你們不好好努力的結果。” 從結果來看，這種所謂的「選擇」，更像是一種「被命運眷顧」的結果，而如果命運真有那麼神奇，可能花瓣們天天在家躺著睡覺也能被六合彩砸中吧。當社會資源有限時，掌握資源的人們就是那些「天命之人」，而更具嘲諷的是，當我們回顧現時那些大佬們的奮鬥努力發家史，人家也僅僅是雲淡風輕地提一句「幸運」而已 ------ 因為努力由自己尚可控制，但運氣這種玄學卻是實實在在地堵上了悠悠之口。

當然，這篇小文章也並非強調努力就不重要了。努力更類似於一種「有機會能夠讓普通人更加接近天命之人」的砝碼，如果徹底放棄，那就連跟人家同台競爭的機會也沒有了。這讓我想起小學初中時候，刊載在《意林》還是《讀者》文摘上的一篇熱文，大致是說「我努力至今，不過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喝一杯咖啡」的意思（原句記不清了）。即使將這句套用到現今 ------ 比如「西北西南大深山裡的孩子憑藉自己的超凡努力和天資終於坐在了北京三里屯與北上廣孩子一起喝咖啡」之類的場景 ------ 也是有效的。

於是，我就乘著巴士來到了診所。醫生望聞問切，也沒有個所以然，只能先讓我測一個心電圖做個參考。我被喚到診所內裡的小房間，裡面有一張小病床，上面鋪著紫色的一次性醫用替換墊，整張小床被藍色織物掛帘所環繞著，用來保護患者隱私。女護士讓我半解下衣物，然後將帘子把我合圍起來，在帘外靜立等待，還溫柔地告知房門已經鎖上，不會有任何人進來，讓我放下戒心。

一切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她拿出一個簡易的長方形小機器，上頭連著兩大根電線，而每根電線又各自叉出若干根小電線，那是將心臟活動化作電流的傳感通道。我的手、腳和胸前被安上探測儀器，如若一動起來，不知道會不會把那些線頭纏繞不清？

心電儀器不一會兒吐出了一張類似超市購物小票一樣，但是長到離譜的單子。女護士撕下，簡單看了會兒，就走出房門離開了，只留我一人，依舊是那麼線頭纏身地躺著。一尊靜態的軀體，也不知是我連成了儀器，還是說儀器就是我的延伸。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起了早晨那根枝枒上的花朵。我就這麼靜悄悄地等待在這個靜謐的病房，等待遠處房間裡一個醫生的結果。我這辦花瓣，不知會被吹到茅房？還是貴人身側的坐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