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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狗,读书健身与做饭,迷惘无助而勇敢 是非黑白颠倒的时代,偏爱才是真正的爱,死忠才是真正的忠,愚孝才是真正的孝——周濂

当代神农与科学奖励的马太效应

无论是诺贝尔奖还是将杂交水稻乃至粮食增产归功于一人,都一定程度是对于当代科学体制客观规律的无视

近年来,其实墙内对于袁的评价已然开始有更多声音,试图逐步探寻这位做出了杰出贡献而又收获了更多荣誉的神农在科学史中的真实地位。

诺贝尔奖,科学进步奖等都是对于科学家贡献的褒奖,但是科学社会学基本观点中就有指出其存在马太效应的特征,即排名靠前的人得到的更多,这可能在更加推崇单打独斗的科学体制以及科学家闭门造车的科学时代中并不为过,但是在一个科学界已经成为联系紧密的共同体,和崇尚集体主义的科学体制中存在严重的不公平。

科学奖励中最有名的诺贝尔奖也是最典型的。诺贝尔奖诞生于一个科学体制与当今远远不同的时代,诺贝尔的时代虽然不再那么闭门造车,科学家作为业余爱好下班之后搞搞大新闻,但是至少个体性质的科学家也是可能。即使像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宇称不守恒获奖的时候,忽视了吴健雄先生的贡献,但是加在一起也才三个人。而随着科学体制的发展,科学的进步,科学共同体即使是更加个人化的国家,如美国,也是细分领域在同行的肩膀上进步一点点,否则论文就不用写文献综述了。如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读一些科学史,关于某个诺贝尔奖谁该得却没有获得的争论其实不少。不用小组进行相似的工作,有的人先发了文章但是名气小没有获得广泛报道,接近时间对手获得了更多的报道,而建立了先发的声望的,导致某位华裔错失诺贝尔奖的,没记错的话都不是近几年的问题。更不用说,近年颁奖的某个比较大的突破,更需要在其中排排坐吃果果。在科学进展愈发不可能单打独斗的今天,让一同做出贡献的科学共同体中找到三个放置于聚光灯下,而让其他人黯然无光。仿佛我们给水浒群雄搬一个诺贝尔奖,只把宋江,卢俊义,吴用来代表梁山泊,让林冲,鲁智深寂寂无名,公平么?

之于袁老则更甚,这种不公平带来的也不仅仅是袁成就一人之盛名而掩盖其他为中国粮食增产做出贡献的杂交水稻专家,杂交育种专家,乃至化肥研究者为代表的科学家,更包括要吃饭找紫阳为代表的那批政治家和他们的努力与勇气。

首先讨论杂交水稻,这本身是一项科学共同体交流中逐步从设想变为可能的技术,大体经历了水稻有杂交优势,到实验室论证,进而到成为一种可以被推广的技术的不同阶段。袁和其他中国科学家们共同解决的是让这门技术走出实验室。

推崇前辈学者本身是一件很正常的行为,正如同中国社会学没事纪念费孝通一样,对于费老的纪念可能超过其他社会学家之和也就忍了,但是好歹我们也追思吴文藻,孙本文等老先生的贡献,提到京剧,固然会第一个想起梅兰芳,但是我们还会记得四大名旦还有三个人,京剧还有马连良。

而当提到粮食增产,却全然忽视了其他人,如发现野败的李必湖,常年种植面积最大的谢华安等人的贡献,80年代初期领奖,确定了官方贡献的四位科学家,如今几乎塑造成了袁一人之功,民间更是造神成为了当代神农,一人成就中国不再饥饿。

就如同,要么袁老如同神农之贡献,要么民智如同神农之时代。我们需要一个图腾,一个神道设教,需要一次次制造关羽,妈祖,神农来用这样一种方式书写历史,记住历史。

以违背科学体制基本现实的方式来尊重科学,以扭曲历史事实的方式来铭记历史。德先生早已经被打倒,赛先生则只要一个空壳,一个彰显我们尊重赛先生的空壳,科学之精神不如造神之传统。

让中国人不再挨饿的除了杂交水稻,还有杂交小麦,玉米。除了育种学家还有化肥的投入,除了农业的技术因素,还有再耳熟能详不过的种粮积极性。

袁老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最困难的年代不忘科学研究,面对时代的车轮不忘保护研究成果,荣誉满身的时候没有忘记说真话,讲出当年饿死人的惨剧。明明是一个真实的伟大的科学家,却被塑造为了超越人的神。

我们尊崇科学,我们尊崇的理应是赛先生的精神,那种遵循特定规则与伦理对于未知无限探索的勇气,对于客观事实的尊重,而不是自我满足于尊重科学的样子而不求甚解。

我们追思先贤,纪念历史,理应是我们因为对于历史的了解而带来的对于前辈的同情之理解和温情与敬意。而不是归天功于一人,让一人成神成圣,其他人的功绩被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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