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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狗,读书健身与做饭,迷惘无助而勇敢 是非黑白颠倒的时代,偏爱才是真正的爱,死忠才是真正的忠,愚孝才是真正的孝——周濂

曾有一个名字叫瞿恩——当革命理想被祛魅

在这个世界上的理想有两种,一种我实现了我的理想,另一种是理想通过我得以实现,纵然牺牲了自己。

——瞿恩 《人间正道是沧桑

《人间正道是沧桑》是08年的一部大陆电视剧,以瞿、杨两家几十年的勾连描绘了精英阶层在国共不同派别几十年的交往与斗争,杨老爷子是同盟会、国民党元老的代表,杨家长子立仁则是坚定的国民党右翼,为了信仰坚定的奋斗众生,杨家女儿立华则是国民党左派的象征,深爱瞿恩却委身地方实力派的董建昌,幼子立青则是名义上的主角,一个混在中共革命的人,聪明狡黠因缘际会得以走上革命,而瞿恩则是中共中理想主义与知识分子的代表,结合了瞿秋白、蔡和森乃至周恩来的形象糅合而成,他的光辉代表着革命的理想主义的光辉,他的离开代表着革命的超凡魅力的祛魅

瞿恩的魅力是真实的,一个那个时代忧虑现实,选择理想并为理想而奋斗直至最后一刻,我们愿意相信曾经的中国有那样的纯粹的知识分子,像瞿恩、立仁一样坚定,纯粹,澄澈,即使遭遇痛苦,去质疑与怀疑,也会走下去,这是那个时代的奋斗与力量。

在剧中,瞿恩留法勤工俭学,大革命期间在广州再黄埔经历了人生中最光辉的日子,作为政治教官向学生宣传理想,革命是大众的革命,作为军官在城下决死,号召党员先上自己带头攻城,他的才华他的理想得到的是跨越主义的认同,也成就了剧中他最后的光辉,被捕就义得到了他曾经的黄埔学生的礼遇,发表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演说以及教育。

剧中的广州和黄埔的岁月是剧中的亮色也是那个时代革命最瑰丽的时期,黄埔之中不同立场日后兵戎相见的同学与老师可以在一起学习与讨论,不同党派可以为了一个目的而共同奋斗乃至于相互吸引,中共、国民党左派,地方实力派乃至右派可以一同去东征去北伐,尽管在当时就会因为不同的立场而有分歧,因为不同的信仰而打架,但他们更可以在周末在瞿恩的家中自由的讨论因为湖南农民运动的激进而带来的分野,可以在惠州城下共话家庭和理想。那样一种自由的氛围,为了理想而共同奋斗,面对尖锐问题自由讨论的氛围,在后来的革命乃至现在都是少见。

而在其中,瞿恩展示的是自己的潇洒,不羁,理智乃至宽容,理想主义的光辉在他的脸上闪耀,理想主义之余是他的真实和真诚,面对自己的亲人、爱人乃至于困境时他是一个真实的人,他会是一个在家中不会洗袜子的人,也是一个面对对立华的感情腼腆到赠与信物都要以母亲的名义,他面对年轻学生会专横会嘲讽对于旧书的阅读,他会慷慨陈词,但是面对自己的伤腿更会痛苦至极,当自己的妹妹被捕而党不去营救时候会有失望,我们也可以想见在政治斗争中他的痛苦,尽管他会安慰对他再长征期间带着伤腿而被留下来打游击的遭遇愤愤不平的立青。

在广州在黄埔,是革命的纯粹与理想主义的高潮,而当革命被实践,当伟大的理想一点一点被操作化,则是理想主义色彩破灭的时候,也是瞿恩一步步退场的时候。面对湖南农民运动,面对现实中的激进化问题,只能以阶级立场相解释,而回避了实际的是否不当。当革命不仅仅是一种理想,不仅仅是宣传动员的时候,革命的话语,阶级的理论需要在中国的现实中被实践,当革命成为一种斗争,能够获胜的就是那些最有能力的能够指向“成功”的人而不是那些最“正确”的。

因而无可避免的看到,知识分子,掌握着理论者的退场,党从知识分子党变成了农民党,自诩为为劳苦大众而生的人真的要到劳苦大众中去工作去运动时候,面临的是与想象中不同的情景,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湖南农民运动中的激进伤害了革命,他们不能回应为什么革命不能以理想的方式进行,而这样的事实一再发生,红色恐怖与马克思何干,农村中土地革命,谁是地主阶级富农阶级,如何定义地主富农,当马克思没有说,斯大林回答不了的时候,本土性的不同回答方式成为敌我之间的矛盾,如果我们回顾划阶级的历史,熟悉理论的知识分子制定了算阶级的标准,在实践中脱离了中国农村的真实,而通过斗争的方式划分阶级以及与之相关的暴力就属于共产主义?当面临革命真实的如何开展的时候,苏区本土派的干部主张维护生产,当地家族土地属于共有而非地主,不应被再分配,而外来干部则主张相对于生产更重要的是革命,所有的土地都应被再分配,而这样对于现实的政策的争执却被双方包装为主义和路线之争,是与敌人之间的斗争。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无论是农民运动,红色暴力还是党内斗争,这样的共产主义是知识分子们曾经期许的么?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的是历史上,知识分子理想主义者在党内的要么边缘化,要么适应了这一套中国化的逻辑而重新做人,真实的历史上瞿秋白被边缘,就义,萧军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被围攻,只有少数人私下表示支持,而在剧中,瞿恩在革命动员时期是革命导师,而在革命的实践期则逐步沦为党的边缘人,只能留在苏区打游击,直到被俘与就义,杀死瞿恩的不只是国民党人的子弹,更是他被实践的理想。而相较于瞿秋白先生就义前多雨的话,瞿恩的最后一课更显得苍白,国共的分裂怎么会仅仅是蒋介石的选择,当革命在湖南以那样的方式被事件,分裂就注定了,而理想的破碎某种程度也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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