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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狗,读书健身与做饭,迷惘无助而勇敢 是非黑白颠倒的时代,偏爱才是真正的爱,死忠才是真正的忠,愚孝才是真正的孝——周濂

政治凌驾于科学等于反智么?——莫狭科学以令异议

尽管昨天在matters上备受关注的批评政治凌驾于科学反智的文章已经亲自被作者隐藏,但是笔者依然希望简单讨论一个问题,科学与当前社会关系以及何为尊重科学。

五四以降,中国人请来德先生和赛先生,虽然今天更重要的是谭赛德先生,德先生更是早就已经被红小将批倒屁臭到现在只能挂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路灯上供人背诵,不过赛先生依旧在多数时候供人敬仰,以致神圣,成为正确的代名词,简单追溯历史不难发现,当前持不同政见的群体多数享受科学昌明的时代,用自己的舒适生活见证的科学的伟力,政治话语中自改革开放以来就奠定的不谈德先生但要谈赛先生的氛围,学边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民谚,抑或科教兴国的政策都昭示了这一点。

吊诡的是,对于德先生的避而不谈造就了很多人对于德先生的本土化理解,比如将言论自由理解为什么都可以说,即使攻击对方也不可以禁的自由,而关于赛先生即使推崇也带来了让人啼笑皆非的逻辑与理解,比如我们昨天看到的文章,通篇向我们诉说了自己为什么是对的,在于其一自己母亲是援助武汉医疗队的成员,母亲的答案是代表科学的,其二,各国科学家在顶刊发布了文章所以他们的观点就代表科学,质疑他们的人就是反科学,其三,很多人因为美国情报机关的报告而质疑中共瞒报所以是政治凌驾于科学之上的反智。

但是作者自身其实就是反科学方法的,即使作者以科学之名攻讦所有反对者,其一,科学的基础在于对于事实的尊重,自武汉一月份以来,随着海外先发现一例例的确诊病例,舆论即开始质疑中共瞒报,如果当时还是少数人关注当时的“武汉肺炎”或者“武汉不明原因肺炎”,那么随着钟南山宣布人传人以及武汉封城,疫情成为整个中文世界关注的重点,中国官媒包括财新等媒体一篇篇的报道即隐晦的石锤了武汉对于疫情的隐瞒,包括规模而有没有人传人,进入二月当时的争议则体现在政府宣城的应收尽收一次次延后与微博求助的不绝于耳,对于当时的力度与数字报告的质疑包括换帅期间更改标准的数目字管理技术,显然是符合黄仁宇对于现代国家的期待的。而各地清零后,伴随着无症状患者,复阳患者乃至一牵四的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患者出现,依旧使得舆论质疑当时中国有没有为了追求清零而瞒报更改部分数据,毕竟当时复阳不属于新增,无症状无需报告。伴随着整个疫情期间对于政府数目字管理的质疑,中文世界需要等到美国人一片报告才恍然大悟,中共瞒报疫情从而质疑么,以笔者在推特中文圈的观察,相比于难以寻觅的恍然大悟者,吐槽美国情报机关“你咋才知道呢”的更多。

其二,诉诸权威谬误不是科学而是谬误。一个人谈论自己的见闻与科学何干,如果谈论见闻都可以是科学那么人类学家一定都是优秀的科学家而不是不人文不科学之人,毕竟他们可以用多年的训练很好的讲述巴厘岛的斗鸡,西太平洋群岛上的库拉圈交换有何重要意义,但是他们做的是科学么。用科学家的人数和发表在什么样的期刊来判断一篇文章的科学性更是滑稽,研究的质量只来源于研究本身,费希尔发在农业期刊上的文章依旧是统计学不朽的经典,三本老师发在cns上的文章依旧造假被撤稿,学术打假那么多年,仅仅去年稍微关注中国科学的都知道曹雪涛校长的多篇文章被质疑,能够回应的寥寥。一个结论的科学性应当只在于这是用科学共同体认可的方法得到的,严谨而求实,而不是由多么权威的人说出,发表在多么权威的期刊。并不是说科学家们说的不对,而是他们的正确来源于他们如何说的。

再提高一个层面讨论,更加抽象的讨论一个原则问题,质疑权威的结论就是反智么?我并不认为可以简单的那么说。某种程度上科学的发展在于创新,而谈到创新,接受过一定学术训练的都了解,编造创新点的过程就是阐明自己的研究如何超越了前人,之前那些包括权威的成果,不去质疑权威我们今天依旧要学习复杂的日心说。当然科学需要的不仅仅是质疑,还包括质疑之后能否有效的证明自己的观点,否则就成为了民间科学。

回到一个社会学的视角,民众质疑政府的数字,不信任专家的报告,体现的是现代性之下普通人对于专家系统和符号系统的不信任,这是吉登斯几十年前指出的现代性的问题,民众存在日常生活经验,而专家往往隐于幕后,时常为权力结构背书,所操持的解释系统如同黑箱一般远离群众,而当其间发生张力的时候就是我们今天所看到,中国是一种独特的体验,许多民众包括不同立场都知晓存在一条红线,什么允许说什么不能说,也明晰这条红线不仅存在于民众之间的沟通,更存在于政府与民众的沟通,政府说什么都可能有所隐瞒,无论是关于矿难的数字还是当年经典的河南卖血艾滋病的疫情都是如此,心照不宣的丧失了一种民众对于政府公信力的信任,当然还包括背书的专家们。而即使对于许多没有经历过2000-2010年代的人而言,如果从一月份开始记事,也应当记得从地方政府到中央部门的很多遮掩与秀操作,瞒报在这件事情上从来不应该是一个讨论有没有的,而是讨论有多少的问题。

最后科学不是宗教,不是一种迷信,科学是多种人类不同认知体系中的一种,有些人收到过足够多的训练,相信那些足够严谨有质量的研究固然是一种信仰,正如同僧侣相信釋迦牟尼开创的解释系统一样。有很多人相信自己的日常生活经验与体验而非万里之外“专家”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唯一值得我非议的就是那些假科学之名讨伐不同意见的人,以科学之名,行“正确”之事,却没有对于科学方法的尊重,对于事实的尊重,乃至对于他人的基本尊重。

毕竟通常情况下,一个人收到的教育,与其科学素养成正比,如言论的污秽程度成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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