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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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ity | 我的底色是虚荣

回顾从小到大的历程,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东西,我都是在跟随着“赞誉、潮流和虚荣”在走。即便是“游戏”,也完全无法激发我体内的hight点,比起游戏,阅读和数学更让我兴奋。我一直以为,我所中意的是阅读和数学。但其实,我钟爱的只是“虚荣”,是他人的认同?不,是他人的崇拜和嫉妒。

想要发现这个本质特别困难,特别是,我对于虚荣的追求极端执着。我能让自己忍辱负重十几年,就为了一个特别的title。数学之于我,要不是在研究生碰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非学术上的困难),我终究是没办法发现这内部的矛盾的。研究生对数学戛然而止的追求,并没有让我意识到我的底色是什么。我以为,我只是对研究领域的前景灰心丧气。可是,如果一个人真的对某个领域或者某个事情感兴趣,研究现状、他人的状态,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呢?

真实的原因是,“数学”在校园中(直到高校生活)都是硬通货。什么意思?就是在学术圈、在校园里,只要听说你是学数学的,都会投来赞赏的目光和崇拜的眼神。而为什么研究生会戛然而止呢?因为有我的朋友带我领略了更宽广的世界,在高校之外、其它的一些圈子中,数学并不是硬通货,钞票才是、商业才是。

你以为我是对钞票感兴趣、对商业感兴趣吗?其实不是的。学生时代之所以踏入数学、哲学、人文,而坚决不碰商业、不沾染铜臭味,就是因为在当时的氛围中,谈钱、谈商业,都是低俗的,在那样一个沙龙里,这些谈资一点都没办法显出自己的逼格,完全无法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你说,难道利益它不香吗?为什么单单选择虚荣心?或者为什么单单虚荣心会让我满足?因为,非常抱歉,我的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相对充裕,从小就没有怎么感受过金钱带来的压力。甚至,我从来不会考虑钱这个事情。就像,你会每天考虑空气不够呼吸这件事情吗?

这样的组合,又加剧了我对自己本质的误解。我以为我其实是淡泊名利的,我以为我的志趣是在对真理的求索、是在对技术的探讨。但其实不是。一个强有力的反证便是,我对商业和产品越来越感兴趣了,但貌似矛盾的是,自己有时候又会对这款产品赚多少钱、这个买卖赚多少钱不那么感兴趣。例如,通过一些满足人性的阴暗面来获取利益,又或者通过一款产品来割韭菜来赚钱,我其实是不感兴趣的,甚至在生理上产生排斥。你以为我是志趣高远,不屑于同流合污,又或者是我有更深远的追求而不屑于赚钱?但其实不是的,其实只是因为上述这样的赚钱方式,无法满足我的虚荣心。

钱是赚了,但不得不承认,我从小就未感受过金钱的压力,也自然不会因为可以赚钱而有过分的优越感。这就像是,突然你有一种途径,能够获得更多的可以供你单独呼吸的氧气,hmmm,虽然对我自身的利益也有好处吧,但其实不会让我兴奋、不会让我high。这份虚荣心的满足,说得更直白些,便是装逼。它完美揭示了我的内心矛盾。如果真的对钱感兴趣,其实我不会那么过分在意赚钱的方式。如果我真的对治学或者某个产品研究感兴趣,其实我对它是否赚钱也不会那么关心。但,我两样都不是。对我来讲,如何通过商业来装逼,也就是“既高大上又可以盈利”这样一个组合,才能最大限度地满足我的虚荣心,才能让我感觉是装逼到位了,24K纯逼。

一般来讲,一个人很难抢到一个领域的先机,要么是经济限制,要么是纯粹的运气限制。然而,回顾我的成长历程,我不得不说,实在是非常不一样。虽然现在是以programming作为职业的developer,但是,我学习编程可以追溯到小学3年级的时候。如果说天才、年幼的熏陶、先机,按照我的这个经历与机会,早就该成了,又或者是书写一段Linus的计算机大神之路。但事实上,我比很多从本科才开始真正接触编程的人还要晚入门,还要延迟跨入技术的大门。我在高中就知道很多优秀的讲述hacker的文章,也买到了很多难得的计算机安全领域的杂志和书籍,但我从未真正入门过,甚至好好学习过。

小学时候对奥数的学习,我其实一直不得其法。原因也很简单,我只不过是对高深莫测感兴趣,对这个数学中的真正意思,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罢了。直到初中、高中,在反复不断地训练之下,我得以强行跨进数学这个领域。

我高中时就开始了微积分的学习。比编程稍微好一点的是,微积分这些东西,算是真正学懂过的。到了本科,虽然是一路碾压数学学院同年级的同学,可如果和其它高校的人比,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卓越。既不懂发文章,也不明白所谓的创新是什么。一天到晚沉醉的,是诸如拓扑、泛函分析、偏微分方程组、微分几何这些名词(注意,是名词而不是概念、更不是领域)。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可以走这么远,不是因为它是我的真爱,而是因为我一直都被vanity驱动着。

只不过,vanity之于我比起一般人更为强烈。我能为了vanity忍辱负重、be the water,可以什么都不是,也可以什么都是。

又或者是本科时就开始接触deep learning,研究生时更是有在清华任教的师兄提出带我做deep learning的研究。卷积神经网络写了一堆,大数据数据分析也煞有介事地搞了几把,paper也搜集了一大堆,可它们从未真正让我满足过。似乎总有一层东西隔阂在那里,让我无法像曾经追求数学那样去追求这些技术。我没有意识到,我要的是vanity,而不是技术。

虽然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训练,也有能力一窥数学、计算机中的真谛,懂得如何去品味和审视什么是优秀的科学与方向,但终究,这份能力只不过是虚荣心的附带产物。如果自己还有什么不多的“优势”,那不过是在虚荣心的蛊惑之下,我能学会任何可以更好地装逼的东西,也有能力跨进这个领域的top area,更是有能够筛选出这个领域的精品的品味(逼格)。但,也仅仅是止步于一流领域的门口而已。我没办法、没能力、没耐心、更没有兴趣,在一个领域做更深入的探索和学习。因为事实上,我感兴趣的是这个领域的“困难”带来的虚荣心的满足,而不是这个领域本身。

回顾从小到现在的历程,失败与成功夹揉在一起,欢快与痛苦模糊得崩溃,越是清醒就越是感觉自己的很多反应极端的矛盾。而现在,至少在我人生的这个阶段,我可以用vanity将这些矛盾给统一起来了。我从未真正沉浸于某个领域,或者说,我从来不是某个领域的“天生者”。我是一个极端普通的人,我的成长环境与成长历程,奠定了我“虚荣”的底色。

我是一个为虚荣而活的男人。

我常常在饭局上同朋友们戏谑道:一生只为装逼而活,要装更好的逼。没想到,原来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人,这真的是我最本真、最执着的追求。我对虚荣的追求非常决绝,不满足于他人的认同,想要得到他人的崇拜与嫉妒。

我喜欢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也喜欢好为人师鼓励那些在学业上受挫的学生。我以为我是在助人为乐,又或是以为自己拥有强烈的好奇心喜欢探索事物之间的未知的联系。可事实是,它们不过是能够让我更好地装逼的途径。发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那种只有我知道你却不知道、别人把它当废品但我却知道是宝贝的对眼光的虚荣满足感,实在是太棒了!我哪有神马好奇心去发现事物之间的未知联系,我感兴趣的联系,一定是要能够满足我虚荣心的。鼓励学业受挫的人,也无非是因为我能看到学生身上一些不同的风格,它几乎等同于从废品中发现珍宝的过程,只不过,这里把物品换成了人才。本质来讲,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装逼罢了。

我对装逼是如此执着、对虚荣是如此坚持,以至于我无法忍受很low的装逼。我想,一般人不会对虚荣心有如此高的要求、不会在装逼的道路上走得如此彻底。但很遗憾,我会。我会因为对方的装逼装残了,而不屑地离开;我会因为对方的逼格很low,而敬而远之;而我又会因为对方的逼格够高,而沮丧地自惭形秽,积极地凑上去、挤进去,妄图学会一些新的装逼技能。但,这样的状态总是很短暂,因为我在装逼之路上的成长速度一向很快。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超越对方,迈向更高一层的装逼境界,于是轻轻地我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原来凑进去的圈子。

发现我虚荣的底色,既让我轻松又让我紧张,既让我清醒又让我迷茫:我终于可以解释生命中积累出的很多矛盾点、很多匪夷所思的奇怪行为,让我这个“逻辑一致性”的强迫症患者终于得到了解脱。但,这个发现又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未想过我的底色会是这般模样,是福是祸、是好是坏?它们既让我介意又让我漠不关心。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地认识自己(虽然曾经也有过类似的顿悟,但自我认识,是一个分层次、层层递进的过程,不是一锤子买卖),也从未像现在这般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如何铺陈开来。

艾尔·帕西诺在《魔鬼代言人》中以魔鬼的身份说道:vanity is my favorite sin. 此刻的我只想说一句:so do I, and I live with t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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