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利用妄想症”患者，我选择放弃说服——李文亮之死教育了我

“造谣”八君子之一的医生李文亮，今天走了。

不出所料，我的社交媒体被刷屏了，有痛斥官媒不要脸的，还有和我第一篇matters文章一样呼吁言论自由的（当然这种文章是活不过1天的，作者还免不了被请喝茶）。而官媒仅仅是集体默哀，但一句认错和道歉都没有。我想说：呸，你也配默哀！连个道歉都没有，轮的到你默哀！？别以为你默哀了人们就不知道你们当时的所作所为！

赤裸裸的现实就如明晃晃的刺刀，扎在这个宣传金玉其表，体制败絮其中，精神半死不活的国家身上：政府对疫情的瞒报，不做准备地仓促封城，海关无视法律截流口罩，地方政府强抢物资，病毒实验室泄露病毒的不明不白，河南简单粗暴地封路堵门，红十字的会腐烂不堪......

而这个时候官媒们在宣传什么？“网络空间不是法外之地”（情感上我听了这句话就想吐）不造谣不传谣，粉红网友给临时医院当“云监工”，大骂台湾不出口口罩，河南“硬核”防疫吹上天，渲染香港医生罢工是脑残，渲染外媒都在黑“中国”，抗议美国日本提议台湾加入WHO，最后总少不了活在真空中的一尊神隐般地发出空洞的最高指示......

而就在这样的舆论场，疫情中发生的事最大限度地激发出很多细分的立场光谱，同时也让我对于有哪些人可以被说服，哪些人无法被说服有了更深的认识。

有两类人，从来就不是我试图说服的对象。一类是在体制内的朋友们，这个嘛大家都懂，人家的世界和我们屁民不一样，就算有些相对开明的朋友，话也不能乱说，人家毕竟还要生活。另一类，是平常站定“爱国”立场，什么时候都在转载共青团环球时报人民日报新华社文章，做姿势正确的“护旗手”的人，我不会自不量力地认为我可以说服他们。教他们做人的只能是当血淋淋的现实降临到他们自己头上之时。

而我一直以来，试图说服的一个群体，就是和曾经的我一样，迷信权威长期接受党的正统教育而平常默不作声 ，但时不时出来表达一下爱国之情，或用固有的“党逻辑”对社会事件表现出“理性中立客观”的朋友。这些朋友中有那么一群人，每每遇到社会事件总会有这样的声音——“大家先冷静一下，不要被利用了！”，是不是很熟悉？上到历史上大大小小的政治运动，下到如今不时发生的维权运动，都有人拿这个似是而非的“被利用”来分化瓦解民众。但是，让我感到无力的是，很多民众自己真是这么想的。

是你要是问他：“被谁利用了？被怎么利用了？”

他会说：“别有用心的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利用群众呗。”

你要是继续问他：”别有用心的人是谁？”

他说：“反华势力呗”

你说：“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联系一下反华势力？”

他说：“因为反华势力亡我之心不死，想阻止我们大国崛起”

你说：“那敌人在哪儿呢”

他说：“美国啊，CIA啊”

于是你就再也无力和他讨论了。以上这样的对话，不止一次真实出现在我和朋友的真实对话中。不是说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不对，要命的是这些人不论什么事都有一种“被利用妄想症”，然后以自己吓自己，自觉地闭上嘴，还顺便鄙视一下说话的人的肤浅。直到这次李医生的死，再次看到朋友圈的人又发出“中央已经介入调查，大家冷静，让子弹飞一会”，“大家冷静，小心被利用”，“现在最好冷静下来，做好自己”这样的论调，我再也不愿意重复上面的对话了。因为这次，人被抓了是真的，李医生说的是实话也是真的，李医生人死了也是真的，还用你中央调查个鸡毛？！一个冒着被抓的风险还要说真话的人死了，这特么还用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嘛？疫情中的这些荒唐事本身，就是戳穿这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假象的刀子！这是人民群众智商低被利用了吗？天天把“带节奏”挂在嘴边，殊不知这个体制所谓的舆论引导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带节奏！在他们的脑子中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思考回路——政府错是错了，但是只要对政府不利就是对中国不利，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至于别用用心的人在哪儿呢是谁，他讲不清楚，也不关心。对此我表示无力。

“敌在本能寺” ——敌人不在外，敌人就在你脑子里

大多数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反华势力”参与其中，真正的敌人根本不在外面，恰恰就在这些人的脑子里，他们对反华势力的认知，大多是从宣传机构的似是而非的只言片语中获得的高度抽象化的想象。不是说所谓的“反华势力”和“别有用心的人”不存在，而是“被利用妄想症”患者们虚构出来的“敌人”与真正的“反华势力”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后者是真实存在的事物，前者是为了自圆其说想像出来的“概念”。这种脑子里的敌人无所不能，无孔不入，所有的东西都能利用来反华，所以我们就不要批评政府了，以免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这时候还可以显得别人比我lowB。这就是他们的思考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