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馬
鹿馬

希望能在一个免于恐惧的环境下畅所欲言,且保证一定的讨论质量。尽量不仅仅做就事论事的争论,努力走从现象到概念的思考路径。

是在下輸了,我為自己向TA道歉


這是一篇反思文。

我發的朋友圈,被一個朋友截屏發朋友圈罵了。

哎,真是防不勝防啊,明明已經屏蔽了那麼多“護旗手”的朋友,還是有漏掉。

朋友圈內容和爭吵過程,我不想放上來。大概意思,就是我認為中國疫情以來的態度和做法很下作,最近又開是污名化回國的人,說他們是“ 回國投毒 ”,我很氣憤。

拜言論審查所賜,發朋友圈談政治的事情,很多情況下是不能加主語的。不過無論如何,我也沒針對中國所有人,針對目標就是官方和某些媒体無恥的政治宣傳。但是那個朋友非要說我是抹黑中國,在ta的眼裡,我只要說中國不好就是以偏概全藉機抹黑中國。我本來就不是針對所有人,哪兒來的所謂以偏概全呢?ta只是用這種“你看到都是負面的,正面的你怎麼不看,你反華,所說的都是為了抹黑中國”這種似是而非的說法,把中國的任何一部分都自動上升到中國整體,自動讓你以偏概全。

於是我對ta所有的對我的批評一一反駁。然而,你知道的,和很多中國人一樣,ta不是生氣我的以偏概全,而是生氣我的觀點冒犯了ta的立場和信仰。在立場和信仰層面,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靠說服改變對方觀點的。


結果,我向ta道歉了。

為我“自以為是”的態度道歉,為我的“以偏概全,不理性客觀中立”道歉,即使我明白引發ta本能反感的不是這些東西。

在我的經歷中因為這種觀點之爭和意見不和的道歉,我一次都沒有見過。當ta看到我的道歉可能也很意外吧,可能會以為我是個怪人吧。

不過道歉也讓我舒服了很多。或者說道歉不是為了對方,也不是認為對方的觀點對,更多是為了從爭吵解脫,也是給自己一個反思自己與人溝通方式的機會。

我不禁問我自己:

我錯了嗎?我覺得沒有。我沒針對ta,我也沒有針對所有中國人。不過站在對方的角度,他們覺得生氣,可能是我的說法讓他們覺得我是在黑中國,不管對象是個別媒體,還是政府,還是部分民眾。只要我說中國哪個部分不好,同時不罵美國,我就是他們眼中的“被洗腦”。

我錯了嗎?也許錯了。因為我也不知道全部真相,我只能根據僅有的現象和我認為對的敘事方式去表達我的觀點。他們大可任為我無中生有雙重標準,挑出我推論中的任何一點質問我:“你有證據嗎?”對我口誅筆伐。當然,你知道誰也不可能有證據,在這個本來就充斥著後真相的時代,極權帶來的“人為後真相”,導致你根本無法用哪怕50%的事實去反駁,這很無力。

我錯了嗎?我錯了。錯在不應該和任何人爭對錯,也不應該把自己的敘事非要讓他人接受,我不該跟ta辯論,我不該回應她。你永遠也叫不醒裝睡的人,但是同樣,你也永遠叫不醒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醒著什麼叫睡著的人。是我太傲慢了,以為只要我把事實和邏輯堆砌起來,就可以說服他人。我並不能,和大多數人一樣,我沒有什麼不同,不能靠用道理正面的說服他們。是我自大了,我以為我醒著,我曾經以為他們的想法很愚蠢,但是在他們看來,我是個傲慢無禮的異端。

我錯了嗎,我錯了,但也沒錯,也許有錯。但,這重要麼?我最終的目的就是用思想和觀點影響他人,然而,人家都不願聽我話,我說什麼對錯曲直人家也不會接受吧。現實是,我面對的就是成千上萬這樣的人啊。我說的多麼正確不重要,人家接受多少才重要。

轉念想想,還是踏實一些吧,急不得。與其說著自以為正確的話而導致對方拒絕溝通,不如說得好聽,讓人在情感上接受你,哪怕摻雜百分之一自己想讓對方接受的東西呢?

但再反過來想,對於我這位朋友這樣的人,這無數個百分之一並不是能夠一直累加到百分之百,換了一件事就還是會忘卻這百分之一,重新回到零。就像這次疫情,它真的改變了這些人什麼嗎?連現實都改變不了他們,憑什麼用道理說服能夠改變?

做那個無休止向山上推大石頭的西西弗斯有意義嗎?

人為的真相缺失,讓一切雄辯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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