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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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物理到電機工程再轉到資訊傳播,最後落腳在社會學。衣櫃拿來當書櫃擺的人。我常在媒介生態學、行為經濟學、社會學、心理學、哲學游移;期盼有天無產階級可以推倒資本主義的高牆的兼職家教。

🎥🎞️📝:〈媽的多重宇宙〉| 一事無成的偉大

西裝筆挺的威門和意氣風發的 Evelyn 在巷口的對白值得讓我深思,威門抽了一口菸,望著 Evelyn 說了:「到不了的地方都是遠方」
《媽的多重宇宙》由楊紫瓊、關繼威、史蒂芬妮許、吳漢章領銜主演。(來源:電影劇照)

我的選擇造就了我的現今

Evelyn, Joy 在無限個宇宙搖之後,一方是虛無主義的消極,另一方則是存在主義的積極;然而,兩者相遇的激辯反而凸顯了選擇的獨特性「我的選擇造就了我的現今」或者說「那些遺留在過去的憾事堆砌了無法觸及的未來」 美國民謠樂團 Lumineers 的專輯 “The Ballad of Cleopatra” 此專輯涵蓋五首歌、長達 24 分鐘的 MV,利用 Cleopatra 的視角看見她這一生所做的選擇,以及更重要的,那些她想做而未做的選擇。這一部 24 分鐘的人生幻燈片同樣詮釋了選擇所帶來的差異化人生

“You are only one decision away from a completely different life.”
(你與截然不同的人生僅一步之遙)
The Lumineers — The Ballad Of Cleopatra


MV 中的女主角透過回憶,想像著「如果當時這樣,那麼後續會怎樣?」那些不曾發生過的美好時光,和當初求婚的男友、和生命臨終的爸爸、和執意生下的孩子、以及和做出選擇的自己。這看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想法有些沒必要,但是,我們都曾經歷過這些人生裡的回首時刻:

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在一起
如果當初我選擇出國念書
如果當初我選擇派駐海外
如果當初我直接跟她表白
如果當初我能再認真一點
如果當初我選擇放手一搏

...

不正是因為我們無法改變過去,所以才造就了人們念舊的性格嗎?罩上了一層時間的濾鏡,反而讓回憶在無法觸及的距離之上增添了泛黃的美感,藉著連日的夢囈歌詠往昔的美好,彷彿走了恍如隔世,我們仍舊能借記憶之手緊抓那些我們不願讓其逝去的過往。不過,如同 MV 的女主角,大夢初醒才知回憶的不可逆性,那些過多的來不及終究只能遺留在過去。

而在電影裡也出現了相同的既視感,西裝筆挺的威門和意氣風發的 Evelyn 在巷口的對白值得讓我深思,不僅是因為王家衛風格的場景,灰暗抑鬱的燈光經常夾帶著人生百味,尤其威門抽了一口菸,望著 Evelyn 說了:

「到不了的地方都是遠方」

威門的話彷彿是一種三毛式的洞察與看見「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在流浪」,或者換句話說,以這部電影的口吻改寫這句話

「成就不了的自己都是夢想」

然而,威門並非是以看待世態的態度道出這句話,相反地,他以正向積極的真誠告訴 Evelyn 即使人生再重來一次,他仍會選擇跟她在一起。在這一幕街角的暗燈下,突顯了威門在這個宇宙獨有的光輝;彷彿在這個宇宙里,他就是永恆回歸的最佳詮釋「只有那些我願意重複做的事,才是我應該選擇去做的事。

(來源:電影劇照)

非黑即白的世界?

這部電影讓我又回憶起心中的叩問:

是誰給了我世間萬物皆有「好與壞」的二元對立思維?

在這樣非黑即白的價值觀中,我們反而看不到抉擇徘徊的可能;甚至,這樣二元對立的思維直接粗暴地將這個世界一分為二,沒有漸進的過程。不幸的是,這樣的思維主宰了很多人的世界觀,每一次的選擇都只會帶出好/壞的結果,而每一個結果又會將你帶往不同的人生道路。

多次公開談論孤獨的美學大師蔣勳在其著作《孤獨六講》將此武斷的思維描述成思想上的暴力。並非所有事情皆能以好/壞的視角看待,甚至可以退一步問抉擇者,辦別好/壞的標準是甚麼?如果個體尚未有能力區分好/壞的標準,那麼,我們的社會是否可以容忍個體再多想一下呢?思想的暴力造就了思想的孤獨,在一個快步調的社會下,將尚未成熟的人趕鴨子上架;追求集體效率的代價,就是失去個體的自主性。

一事無成的偉大

TFT 的夥伴曾經和我說,她在小人物身上看到了一種「一事無成的偉大」。兩者看似相容的敘述實則嵌入了南轅北轍的價值觀;在功績主義的社會下,這些小人物顯得可悲地一事無成,然而,也正是這個「一事無成」的濾鏡反而無法讓我們看見他們的本質。她認為,他們盡忠職守於自己的崗位,默默地撐起了這個社會,這個群體的每一個體都是一事無成的偉大。如同楊紫瓊在受訪時提到,她透過《媽的多重宇宙》所扮演的 Evelyn 讓全世界重新審視家庭裡最容易被忽視的角色 — 媽媽。

(來源:電影劇照)

我們生而獨立,卻又彼此緊繫

曾聽友人向我提起「女性在分娩後將不再是個體,而是孩子的媽媽」若是在法律上來看,女性在分娩前後的身分轉換確實成立,當然,男性亦若是。然而,我認為女性並非是因為孩子呱呱墜地後便立即成為媽媽,反而是開始學習如何成為媽媽。這種突如其來的身分轉換就如同非黑即白的二元思維,一但女性選擇生小孩,那麼她將會成為媽媽;如同,每一個選擇都會帶來結果一般。

在法律上,身分轉換的確可以在午夜十二點那一刻發生;但是,心智上的身分轉換卻需要經年累月的努力,並非在彈指間即可發生。意即,我認為比較人性的出發點應該是「母親的概念是隨著育兒的過程而逐漸養成」,隨之而來的,兒子/女兒的身分概念也是此過程裡發展。

對於 Evelyn 而言,她在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母親;同樣地,Joy 也在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女兒。因此,在電影裡的一家人都是在學習如何成為家人,如何為了彼此放棄了追尋過的夢想、看淡了背負過的指責。正因為如此,我的夥伴在媽媽身上看見「一事無成的偉大」才顯得如此珍貴。她們的一事無成並不是結果,反而是原因;媽媽為了孩子放棄了多少事,做了多少事,在取捨之間才看見媽媽的偉大。

(來源:電影劇照)

電影謝幕後,我們仍要面對沒有宇宙搖的世界並且自問「到目前為止你過得還滿意嗎?」若不滿意也罷,因為你仍然有下一次的選擇,那將會把你帶往截然不同的時空。珍惜每一次的選擇,在我們短暫又渺小的一生,那就是我們的進入宇宙搖的入場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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