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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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物理到電機工程再轉到資訊傳播,最後落腳在社會學。衣櫃拿來當書櫃擺的人。我常在媒介生態學、行為經濟學、社會學、心理學、哲學游移;期盼有天無產階級可以推倒資本主義的高牆的兼職家教。

📚📑📝:《為甚麼我們要懂公眾語言》| 別再被語言蠱惑了

喬治.歐威爾的《1984》中語言甚至可以作為操控政治思想的工具,歐威爾在書中強調「沒了語言,你連批評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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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要懂公眾語言》(Enough Said這一本是組內的讀書會的用書。事實上,語言的重要性在歷史上已有許多作家、學者多次強調。在喬治.歐威爾的《1984》中語言甚至可以作為操控政治思想的工具,歐威爾在書中強調「沒了語言,你連批評都不行。」而在維根斯坦的《哲學研究》(Philosophische Untersuchungen)則是探究了「語言」作為哲學家們分析的工具,同時也會讓哲學家們在真理的路上越走越歪;維根斯坦曾說

「哲學家都是在語言放假的時候做研究。」

語言在人類日常生活中的確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是思想的載體也是表達的媒介。《為什麼我們要懂公眾語言》則著重在語言在傳播方面的應用;我以書中的兩個公眾發表的回應形式做說明,分別為

「旋轉」(Spinning)

「反旋轉」(Counter-spinning)



旋轉/反旋轉

「政治應該落實到人民的生活中」柯文哲曾經如此發表他對政治的詮釋。的確,不論國家各項政策、決議最終都會施用於人民,公開討論發表甚至被質疑都是必要的環節;然而,問題也出現在這些公開對話的過程中,府內的發言人或是民意代表往往讓公開發表會向霧裡看花一樣。作者分析,是旋轉以及反旋轉造就了雙方溝通上的落差。

  • 旋轉(Spinning)

我將旋轉的概念理解為「不直接回應被質疑的論點,以其他非直接關聯的事件作回應」。在英國脫歐公投(Brexit)的雙方意見交換中經常可以看到脫歐派支持人員以「拿回掌控權」(Take Back Control)遊說選民應該支持脫歐,這些看似成立的宣言卻把「脫歐會對人民有甚麼影響?」的問題核心擱置了。這樣的狀況在國內的立法院質詢也經常見到。當立委、議員針對公共政策的可行性質詢時,官員卻選擇用政策制定時的背景概況來詢答;甚至更荒謬的回應,當被問及發案是否已提交至立法院,官員回應

「正在送往立法院的路上。」

一個按理是個非黑即白的問題,竟然能用進行式的句子來回應,幾乎是旋轉的極致應用了吧。

  • 反旋轉(Counter-spinning)

反旋轉的概念正好與旋轉相反,意即「我將與大家直球對決,接受所有的批評」然而,接受大眾的批評、承認自己的錯誤是一回事,至於有沒有意願修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國際上經常見到選民要求民意代表因為未能落實選前的承諾,而被該區的選民要求道歉甚至下台。選民的確是行使法律保障他們的權利,落實選前的承諾也是民意代表應該要做到的;但是,要求道歉甚或是下台,實質上對於改善現況並沒有任何幫助。

反旋轉最強大的一點在於,製造了一種「公開讓大眾批評好讓所有人覺得這就是民主的價值」的感覺,卻同時模糊了「對於現況的不足之處應該如何改善」的問題。畢竟,各個閃光燈此起彼落,在各大電視台轉播任何一個政治人物九十度鞠躬道歉的畫面,這比起「談談如何改善現況?」還要有看頭多了。我認為比起問「你要不要道歉」,更應該問的是「你要不要負責」。道歉能滿足一時的心頭之快,但無法解決後續衍生的問題,若是該區的民意代表能因為道歉就能澆息選民的怒火,平心而論,同時也說明了該區的選民很好滿足。先道歉,要不要負責以後再說。

川普的修辭表達

川普的演說風格極具個人特色(來源:BBC)

在公眾演說、新聞訪談上,川普永遠都能展現得一副神態自若,彷彿他才是這個場子的掌控者。除了自身強勢的肢體語言,川普所使用的言詞、字句富含個人特色,將其與檯面上許多的政治人物做出了明顯的區隔。YouTuber Nerdwriter 分析了川普的表達風格,其中在口語表達方面,川普有三個特色值得被分析

  1. 使用少音節的字
  2. 簡單易懂的句子
  3. 要求或命令敘述

使用少音節的字

在川普與脫口秀主持人季默(Jimmy Kimmel)的訪談(Donald Trump Says Muslims Support His Plan)當中,他們談到了穆斯林相關的移民政策。川普提出了他對於穆斯林移民的看法,在這一段一分鐘的220字的發言中,川普大量使用少音節的單字作為表達的詞彙:

172個字 → 單音節(e.g. harm, die, dead, you…)
39個字 → 雙音節(e.g. injured, problem, service…)
4個字 → 三音節(e.g remember, tremendous…)
2個字 → 四音節(e.g California, temporary)

音節越少的字比只代表更好「上口」同時也代表更好理解,整段訪談當中我們可以發現川普與主持人所用的詞彙有著顯著的差別(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主持人的人設,所以使用的字句需要符合這個身分)。美國政治新聞公司〈政客〉(Politico Magazine)的資深媒體記者雪菲爾(Jack Shafer)說:「川普說起話來就像是個小學三年級的孩子。」別誤會他的意思,雪菲爾的言下之意是指川普的用字對於聽者而言沒有太大的理解難度;相較於同期的競爭對手希拉蕊(Clinton Hillary),她的用字約落在7年級生,這代表希拉蕊所用的詞彙更長,也需要更高的教育水平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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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易懂的句子

在同一段訪談當中,川普所使用的句子多為簡單易懂的直述句。你可以理解為英文五大巨型的第一種類型:主詞+動詞+受詞(S+V+O)這在英文文法當中是最基礎的句子結構,甚至不需要學過文法的人也能理解。

We have to get down the problem.
(我們需要著手解決這問題。)
Well, Trumps has the point.
(嗯,川普有個想法。)
There is a tremendous hatred.
(美國境內有相當嚴重的仇恨。)

口語表達跟文字表達最不一樣的特色在於,在理解上;口語簡短,文字則詳細。高中所學的英文文法有很大一部分是作為寫作時的前置作業,句子的結構開始越來越冗長、單字愈來愈困難;然而,若是直接把這些結構帶入口語表達當中並不會顯得高人一等,反而會讓聽者花費更大的精力去理解那些滔滔不絕的生難字。

川普的演說更像是個鉤子,他並不會鋪陳一大堆雕梁畫棟的詞藻;相反地,他直接告訴你有件事情很重要、有件事情很緊急,至於甚麼事待會他再慢慢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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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或命令敘述

川普的用詞再加上他的肢體語言,都在告訴所有人「我才是老大!」(來源:Reuters)

川普非常喜歡使用命令的語句作為一種對於主控權的宣示。包含在這一次的訪談中也大量使用命令的語句,彷彿在隱約透露著「即使你是主持人也別想搶走我的光輝。」

Look this for moment …
(看一下...)
Think about that for a second …
(想一下...)
Do me a favor…
(幫我個忙...)

川普在訪談中的這些用句通通都是對「你」說的,配上他比直且帶著自信的食指指向大眾,瞬間創造出雙方對話上的地位差異;如同川普才是發號施令的人,而聽者只能單向地接受。這種軍官似的發言讓川普的演說風格與其他政治人物大相逕庭,也許其他競選者接近選民是為了瞭解他們,促進更多的對話空間;然而,川普從來不這麼做,他只要聽話的孩子。選民要不就是跟他站在同一艘船上共患難,要是不同意的就給我滾蛋!


語言就像是個雙面刃,可以作為交流的媒介,也可以作為蠱惑人心的毒藥。巴別塔的故事告訴我們,因為語言讓人們產生隔閡,然而,我們也因為重新拾起語言的碎片而再度連結彼此。在我們時起這些碎片的同時,彷彿也在為語言增添華麗的詞藻、鮮豔的字句;他們以一種迷人魅惑的姿態走入了日常用語,開口成章的能力彷彿成了所有人的標配。然而,它們在意義的傳播上有幫助到我們嗎?或者,揭開這甜美的語言糖衣之下,剩的只是瘦骨嶙峋的斷詞殘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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