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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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物理到電機工程再轉到資訊傳播,最後落腳在社會學。衣櫃拿來當書櫃擺的人。我常在媒介生態學、行為經濟學、社會學、心理學、哲學游移;期盼有天無產階級可以推倒資本主義的高牆的兼職家教。

🎥🎞️📝:「小王子」| 我們如何與童年脫節?

一個人只有用心靈才能看的真切,重要的東西用肉眼是看不見的。 — 「小王子」(The Little Prince)2015
來源:Amino
一個人只有用心靈才能看的真切,重要的東西用肉眼是看不見的。
It is only with heart that one can see rightly; what is essential is invisible to the eye.

— 「小王子」(The Little Prince)2015



近期看了小王子的動畫以及原著的文本,老實說這可能是我目前為止看過最重要的作品;我喜歡動畫更勝於小說,動畫裡的小王子以及飛行員畫風剛好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在閱讀文本時我很難有這樣的想像。總之,不論各個年齡層都能從這個作品獲得許多,這種年齡跨度的文本真的推薦所有人能收藏起來,做為人生遺片的清單或是書單。

我主要聚焦在童年、精神分析、發展心理學來訴說小王子的動畫以及文本留給大家的問題,而這也是小王子對於所有大人的叩問:

我們如何與童年脫節?

  • 童年可以是一種狀態

童年,在很多人的想法中似乎被視為某個一段人生的特定時間,彷彿過了那段特定時間我們便無法再回到那個「狀態」了。我們經常可以聽到大人說

「別那麼小孩子!」、「像個大人好嗎!」

童年並不是一段只存於過去特定區間的歷史,反而是一個能夠再現的「個人狀態」;童年可以被追憶,也可以被呈現。美國教育改革家約翰.杜威(John Dewey)的教育理念便是「每個大人在長大前都是孩子」,杜威就認為孩子有他們獨特的方式來學習新事物,而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好奇心」。我在寒暑假帶小朋友的營隊時,經常會被小朋友問東問西,而且這些問題幾乎是天馬行空(無法無天?);有次我在帶營隊時,我的綽號是「小馬尾」(那時候我的頭髮偏長,帶小朋友時都會綁起來)這些小毛孩不僅跑過來一直問我「哥哥你為甚麼要留長頭髮?你是不是想當女生?」有些比較好動的甚至會爬到我身上,因為他們想確認我是不是戴假髮。

對於這些小孩,我的小馬尾對他們就是一個新世界,而孩童對於新世界的認識便是透過不斷提問(或是扯我的頭髮);在故事文本當中,小王子也是被塑造成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孩子,遇到各個星球上的大人們也不吝嗇地直接問問題。而孩子的另一個優勢還有「不怕丟臉」,如果再加上他們的好奇心,便造就了孩童認識整個世界的秘密武器;世界對於他們而言或許是個未知的航程,但是他們的內心也在引領著他們,給予他們清晰的藍圖。也就是說,小王子童貞地對我們說著「要用心去體會」,孩子們用他們自己給了我們最好的典範。

因此,我倒認為若有人被說活得像個孩子,我反而覺得會是個稱讚,因為他/她有了大人們早已失去的童真。

來源:The Atlantic
大人們通常都是這樣的,以貌取人。
Adults usually do judge a book by its cover.

在發展心理學裡,孩童的成長過程是一個認識自己以及接觸他人的階段;個體與客體之間的關係(如,孩子與父母親之間的關係)將會大大影響成年後的心理。有句話是這麼說:

「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

在佛洛依德的理論裡,兒童就像是個吸收經驗的海綿,擁有正面、快樂的童年經驗可以在他們成長的路途上給予助力。那麼負面、難過、沮喪的童年經驗呢?佛洛伊德則認為這些負向童年經驗並不會消失,而是被潛抑在無意識裡(佛洛伊德將心靈結構分為:意識、前意識、無意識),只有在夢裡才得以滿足在童年時期無法完成的願望;因此,佛洛伊德才會說夢是被壓抑的願望的滿足。

而在精神分析理論當中,這些童年時期的經驗會高度影響成年發展。如果童年獲得足夠的人群安全感以及家人間的關愛,那麼在往後與他人的社交便比較偏向信任他人;相反地,如果童年並沒有得到這些安全感,甚至與家人也沒有良好互動(如,被家暴、逃家、惡言相向)那麼在往後的成長便容易猜忌、不信任他人。

而這些無意識的力量在往後的成人階段,不僅是在保護個體免於再度受到童年時所受的傷害,同時也在驅使個體能夠在個人生活上一步一步地滿足、複寫甚至和解童年時期的缺陷。而這一套無意識流程幾乎是鑲嵌在行為模式上,由我們的心靈掌舵,一切自然到不仔細分析都很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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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從家暴的家庭長大的小孩,事實上,這件事一直到我國高中過後我一直以為已經對我沒什麼影響了;直到我與諮商師談完之後(大約談了近兩年的時間,2019~2021)才發現我其實一直在透過付出彌補我口中「空白的童年」。我從高中就開始帶營隊,年紀從幼稚園到高中皆有,不過我有個很矛盾的說詞;我常常跟別人說我很討厭小小孩,甚至很常說自己以後絕對不要有小孩,但是在別人眼中看到的,經常是我跟小朋友玩得很開,而且每次活動結束也有很多小孩問我甚麼時候還會再來。

我以前純粹以為這只不過是我很會帶活動罷了,但是在諮商過後我才發覺,這一切不僅僅只是我在發揮我的天賦,而是我透過照顧這些小孩來滿足我在童年時期不曾擁有的陪伴,陪伴他們的同時也在陪伴童年時期那個失落、害怕、不安的自我;而明白了這一切之後,我才驚覺原來我一直走在童年陰影的軌跡上,只不過這一次我在改寫這一段過去、賦予意義。

童年一直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在我身邊默默守護著我。

來源:Los Angel Times
正是你為你玫瑰花所花費的時間,才讓你的玫瑰花變得如此重要。
It is the time you devoted to your rose that makes your rose so important.

我認為小王子也滿足了我一部份的童年,狐狸、玫瑰、飛行員這些出現在文本裡的符號我都能在人生中找到相對應的人物;但是小王子卻讓這些符號變成正面的意義,改寫了我對於這些人事物的負面觀感。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在觀影的當下,我是以童年的自己在看這部動畫。

在成長的過程,我們總是想以極高的效率長大、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抽離自己的童年;並且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要回來這個幼稚的地方了。然而,事實卻是,我們一直沒有離開,童年從來都沒有與我們脫節。在那些另我們感到安全的氛圍,我們內心的兒童便會現形;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活在當下一直都是兒童彷彿天生就會的能力。換句話說,兒童的形象便是像內心的探針,找尋那些在人生中真正自由的時刻。

就如同動畫裡的小王子,他不僅找回了自己,他也回去了屬於他的B612 星球,再度回首他的玫瑰;而這一次不再是愛一朵玫瑰的任性,反而是對一個深愛的人忠貞不渝的承諾。


(本篇亦獲選為女人迷的七月讀者創作

來源:Under The Radar Magazine

後記:我與社交障礙的小四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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