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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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知识,碰撞观点

我和上海

我籍贯是浙江,父亲来北方参军后娶了我妈,留在了北方,我就出生在东北。但这个“种”的原因吧,到如今这个岁数,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南方,很多思维习惯也更像南方一点儿,在工作中和南方人也比较没有距离。从北方第一次回浙江老家探亲是在1989年暑期,一家四口人从长春出发,先到在大连的大姨家住两周,然后乘海轮到上海,在上海转火车到金华,最后是乘汽车到武义。那也是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这次行程现在想来也是影响到我后面的成长,尤其是上海。

大连往来上海的轮船应该是在2000年前后取消的。在这之前往来连沪主要是乘这超过36小时的轮船。现在再提起关于这班轮船的记忆,能聊到一起去的,在我看来都是过来人了。大姨一家和我家感情很深,当年老爸在空军就是大姨父的下级,爸妈能在一起也赖大姨父的撮合介绍,那次行程在离开大连时还遇到台风,轮船延误了将近一天,乘客都在大连港候命,大姨夫了解到天气的情况后还特意开车来大连港寻我们,劝我们就不要走了。老爸当然不肯,但在码头又见到大姨父,我们开心之余还有些感动。那时候不像现在通讯方便,我们耽误在码头并没有打电话给他,他完全是因为真心要挽留我们才从金州过来接我们回去,这份情意我一直记在心里。

第一次坐轮船我和妹妹还是很兴奋,但台风刚过,海面也不平静,都有些晕船,而且船也晚点了将近半天。轮船行进长江口是在傍晚,在海上漂了两天的人们再看到陆地兴奋地在甲板上大吼。海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黄色的了,还有乘客兴奋地将饭钵也丢进海里,海面上的船也多了起来。随着船往里面走,航道也越来越窄,能更清楚地看清楚两岸的景物,都是工厂,烟囱还喷着火的,我第一次见到这景象,还比较新奇。江面上各种轮船,密密匝匝,有就一个光秃秃的板运沙子的,有极高大的货轮、油轮,还有非常漂亮的双体船,都点着漂亮的灯火。我们的船靠岸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着小雨,急急忙忙的从舷梯上下来,我还不舍地回望这艘船,蛮漂亮的,回忆起来和我们现在常坐的滚装船不一样,当年的船更像军舰,比较修长。

我们去程是不在上海停留的,计划是回来的时候在上海玩几天。从公平路码头出来,我们乘公交车去上海站,车次我们也是现问路人,好容易找到车站,在雨夜的上海街头等公交,89年的公交车,显示车次的灯箱还是那种昏黄的白炽灯,车次也是红漆喷的,车子也老旧,非常带感。到了车站,老爸去买票,我的身高在当时是略过一点儿要买票的高度,老爹让我检票的时候略蹲一点儿好逃票,这个不像在老家做这种事不担心,在大上海逃票还是有点儿紧张的,倒是很顺利,过了检票口我兴奋地奔错了站台,差不点儿没乐极生悲。

在乡下老家走亲访友,虽是初见,但一看相貌就自来亲,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回程我们是走陆路,先到杭州,然后在上海玩几天,我们是在真如下的火车,我记得下车的时候老爹还特意和我强调我们来到了中国最大的城市。写到这儿,又让我想到了我第一次夜间从大连直飞深圳,在飞机上路过一座城市,我在万米高空看下面这座城市的灯光,一个高潮接另一个高潮,飞机飞了大概20分钟才飞离,我当时想从大连到深圳拉一条直线会路过哪座城市呢?南京?南昌?后来查了下航路,才知道航线并非直线,而震撼到我的就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

我们住在真如附近的小旅馆,晚餐我记得吃了上海红肠,很好吃。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乘公交进城。大开眼界啊,外滩十里洋场、满大街和我小时候的玩具汽车很像的上海牌小轿车,我还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了黑人。南京路是一定要去的,老爸告诉这是中国第一商业街,然后又去了中国第一家百货商店-上海市第一百货商店,在一百老爸让我和妹妹自由挑选一件衣服和玩具,我选的浅赭色夹克和金属积木,记忆犹新。在上海的几天还接触到了普通的上海人,上海人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一次是我们在街上买了葡萄,找不到干净水来洗,正好在弄堂里窜,一个上海老奶奶看到我们,笑呵呵的向我们打招呼,把我们四口人让进她的小院子,那里有个水龙头,让我们洗葡萄,又让座给我们,又拿水给我们喝。这种我们没张口,人家就热情主动的招呼,这份善意和信任让在异乡的我感到很温暖。还有一次,我们四口人在南京路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午餐时间没有位子,正着急,一对年轻的情侣主动招呼我们过去和他们拼桌。受当时经济条件所限,我们点的菜不多,将将够的样子。而那对情侣当时都快吃完了,却又要了一盘菜,这盘菜端上来,他们就起身和我们告别了,说新上来这盘菜他们没动,给小孩子(指我和妹妹)的。老爸老妈连连道谢,他们也很礼貌的和我们挥手告别。我当时贪吃,很开心,而且真的觉得这对情侣真的好美,大城市里什么都好。所以童年的记忆是如此坚牢,第一印象如此重要,现在不管是身边还是网上总能听到说上海人不好的声音,比如排外、比如计较,等等等等吧,我是非常不以为然的,我对上海人的印象还是相当一部分停留在小时候第一次接触他们的感受,就是很细腻、很大气,很有爱。

后来再去上海应该是8年后,1997年,妹妹考去同济,我当时在沈建读大三,十一期间老爸老妈要去上海看妹妹,然后我们约好十一一家人在上海聚。彼时的上海,浦东的开发初具规模,我们还登上东方明珠俯瞰浦江两岸。回程的时候乘轮船到大连,那时公平路码头好像还是大连人的天下,但此后没几年,连沪轮船停航了,现在公平路码头是什么状态也不得而知了。后来参加工作,刚毕业的时候,回到大连工作,有很强烈的不甘,想要去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或者出国,现在回头看,中国房地产发展这20年,我们这一行在大城市还真的很有机会,这是已经在其它同学身上验证了的。但我,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矮子,这些冲动最终也都淹没在庸常的岁月里,最后就连去多伦多的登陆摆在眼前也放弃了。岁数越大,在一个地方呆的越久,和一群人相处的越长,离开就越难,如何同周围这些不尽如人意的环境和解可能才是更务实的。

中国很大,东北、西北、华东、华南其实是生活着从长相到个性,都是很不同的中国人,这一群群人这么纠缠在一起有什么好?懒的更懒,坏的更坏。在今天,更希望上海能一直向全国输出先进的东西,而不要被裹挟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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