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 Ming
Wu Ming

You don’t know until you try (I write when I have occasion, and sometimes I have no occasion. ) Wuming@liker.social

懷疑人生就去食野

在香港,願「尋常」能永在你身旁

「你可以一個人吃飯嗎?」朋友問

「當然可以啦」

「我什麼也一個人,一個人來,一個人走,不帶走半點雲采,也不需要呀」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眼神堅定,人生到最後是否能如此確定就交給自身命運,和面對自己的功力。

我可以一個人食文華,一個人去日式小餐廳食蛋包飯,一個人望海發呆喝可樂。一個人的浪漫,粟米肉粒飯。 我喜歡粟米肉粒飯,全因是童年回憶。 小時候,我家樓下平台有間茶餐廳,門外賣西餅,蛋撻,麵包等。某天,我點了粟米肉粒飯,粟米的甜,香滑的蛋花,加軟綿的肉粒,那個由粟米做主角的汁是恰到好處,不太厚身,微甜而又濕濕的很下飯。

現在的粟米肉粒飯是嚴重走音,那個汁變成蛋花玻璃芡。以前可能也是玻璃芡,不過從前是適量的生粉,如今是過量生粉,初期溫火煮然後猛火煮,加幾滴菜油,令它透明發光。那幾滴油,不知是油的質素差,還是師父功力一般,弄得那芡太䊢,不懂欣赏。

不知何時起粟米肉粒飯,提升為show me your love,坊間有很多show me your love 的version, 用日本豚肉,新鮮粟米煮汁,有些加牛奶(聽聞),配日本飯。 我也吃過,味道好的,不過不合胃口,因為太多肉。人老了,不太愛肉的味道,但show me your love, 收費HK$78-$89,總不能全給你粟米而小肉吧,所以我明白的。

香港的茶餐廳我已好小去了,因為味太濃,而且找不回童年的味道。 我半生也活在香港,近年更加明白「現在說永遠已經很儍」。因此我沒有勉強自己去尋找昔日的味道,不過有時難免會懷緬。

味道是記憶的歷史,也是歷史的記憶。每回吃蛋撻,以前的Lord Stow’s @ Excelsior又好,泰昌也好,甚至平民级數,質素非常一般的蛋撻王,我也會想起彭定康。 那是香港人的回憶,共同的故事。猶如老大回鄉,你依舊能道出鄰居老友昔日的瑣事,然後回心微笑,暖在心頭。

讓回憶停在美麗的山丘,千萬不要對比,一比較就冰冷了,冷的蛋撻不好吃。

一冷就無力,無力感一到,就懷疑人生,但若果一懷疑人生就吃,又恐怕變成「千與千尋」的肥豬。

小千說 :「不能吃得太胖,太胖會被殺掉的」 我常記得此幕,自己也不想胖,尤其中年特別容易發福。 不吃,就視覺上吃,睇咗當食咗。我竟然愛上看大叔井之頭五郎的《孤獨美食家》,看著他吃燒肉白飯泡菜,煎餃子,鹽焗雞等,比看《天竺鼠車車》更治癒!

《孤獨美食家》 是谷口治郎的漫畫,後來被搬上電視劇大受歡迎。 看過電視版的《孤獨美食家》 ,我就去看谷口治郎的另一漫畫《散步去》。

這是他90年代的創作, 《散步去》的内容很正面,旨在以散步去體現生活,熱愛大自然的態度,例如修復樹上掉下來的雀巢,和把不知為何漂流到庭園的貝殻送回大海。谷口治郎是想通過此作品去反思,九十年代日本正值經濟發達,奔跑向前的時候,大家可能忽略了身邊的人和事,尋常百姓的靜謐,山明水秀的一絲清涼。

「尋常」在這不尋常的時代,已經成為一個罕物。我想要找回「尋常」,首先要覺察那股引發自己去守護「尋常」的衝動和抱負,保存並守心。有時在不尋常的浪濤中,無法在洶噬中擁抱「尋常」。捉不到,就想着,牢着,風箏不斷線,希望有天成為本身內在最堅強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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