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淡黄的灯光，洒在键盘。笔记本屏幕的荧光，折射在憔悴，苍白的面容上。敲击键盘的手指遮挡住黄色的灯光，形成阴影。

声音从那阴影中，时断时续地传出。混杂在自己喜欢的音乐和室友游戏，电视剧，冲水，洗漱的声音中。一起传入耳畔。

闭上眼睛。想起同样的这样的夜晚。没有星辰，月光。只有一阵阵，伴随夜而来的寒风。外婆，我，还有姐姐。在这样的夜晚，坐在门前的长椅上。

将脚伸入那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纳下，我们三个人的脚。一老两幼，在这寒夜中。一起享受这盆热水足浴。热气升腾起来，很快地便变成了白雾。笼罩了大大小小的脚，那时候的自己很调皮。洗脚总是不停地在里面不停地扑腾。一会踩一下姐的脚，一会摩擦一下外婆的脚。

但外婆的脚很粗糙。不像姐的那样光滑。我便问外婆：“外婆，你的脚，为什么不像我们的这样光滑了。”外婆笑了一笑。看着我说：“外婆老了，当然脚也跟着一起老了。”那时候的自己，不明白什么是老了。对着外婆说：“外婆，我帮你洗洗，就不粗糙了..."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这样三个人，在寒夜里。一起洗脚的场景。总是不自觉地涌上心头。因为那里的夜晚是那样漆黑如胶，安静静谧。没有喧嚣，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现世的疲惫和憔悴。只要一盆热水，三个人一起洗完脚。便能拥有甜美的梦乡。

现在，外婆早已经离我们而去，再也没有机会，和她一起洗脚了。来到陌生的城市，这里的夜总是那样长，那样亮。让人难以入眠。

睁开眼睛，看着屏幕上报表。这样的夜，自己还要继续忙碌。与外婆度过的日子早已远去了，再也不会有了。姐姐在忙，爸妈也在忙，大家都很忙，甚至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是有限的。

我们总是在忙，忙着长大，忙着去追求这样那样。忙着忙着，便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悄然失去。也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曾经的美好，珍贵。只有失去了才知道。

如果可以，多么希望上帝，再赐我那样的夜。多么希望一家人能不要那样忙。能够尽情地享受这样的夜，哪怕只有一个夜晚。我也愿意。

看着窗户外面的夜色，多么想关掉那一排排照明的路灯。让夜真的回归它夜本身的颜色，多么想回到曾经外婆还在的日子里。一起洗脚。一起拥抱那纯净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