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嶸
李峻嶸

球迷。責任是教研、興趣在競技運動。不想講政治,但偶然還是要說幾句。近作有《Labor and Class Identities in Hong Kong: Class Processes in a Neoliberal Global City》和《足球王國:戰後初期的香港足球》。在臉書和油管管理"運動公社"。

人民英雄馬拉當納

作為巴西球迷,問我「比利(即貝利)與馬勒當拿(即馬拉當納)兩人之間,誰是較偉大的球員?」我的答案當然是比利。但如果問題換成「比利與馬勒當拿兩人之間,誰較值得愛戴?」答案就肯定是馬勒當拿。

原因其實很簡單。比利是那一種傾向於明哲保身的偶像,但馬勒當拿則要當為弱勢出頭的英雄人物。比利為山度士和巴西國家隊立下汗馬功勞之時,巴西正由右翼軍人政權實施獨裁統治。比利的成就,或多或少都為專制者維持統治幫了一些忙。這顯然不是比利的錯。後來比利到美國效力宇宙隊,為足球開拓新市場。後來他當過巴西體育部長,但能說流利英語的他,予人更深的形象就是做品牌的大使。

馬勒當拿呢?他本身是狂熱的小保加球迷。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小保加是代表窮人球隊。馬勒當拿球員的高峰,是在意大利南部拿不勒斯度過的。在意大利,北部人看不起南部人。馬勒當拿穿起拿坡里球衣為球隊作出貢獻,就是為長期被看扁的南部人出一口氣。大家都知道,他是前古巴領袖卡斯特羅、前委內瑞拉總統查維斯的朋友。大家可以不認同拉美左翼的綱領,但如馬勒當拿本身不是反對美國在美洲的霸權位置,也不可能和他們惺惺相惜。

馬勒當拿跟這些拉美左翼的關係,不只是拍照、得到醫療支援而已。當年國際足協要禁止球賽在高海拔地帶舉行。這件事對阿根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馬勒當拿有何反應?他飛到玻利維亞首都拉巴斯,與總統摩拉里斯同場較技,以說明國際足協新措施的荒謬。最後,禁止在高原比賽的政策從未有落實。馬勒當拿為了南美足球弱國的權益,出了一分力。

或者,比利是向上流動的典型。我要強調的是,比利沒有做錯些甚麼。但早已名成利就的馬勒當拿,卻予人沒有忘本的形象。而且這形象,不是別人為他度身訂造,而是他以行動和發言打造出來的。退役後,他會在小保加的包廂中為球隊瘋狂吶喊。他那反抗權威、反對壓迫的風格,反映出他就算不用在貧民窟過活,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出身。

二十年前,國際足協要選出二十世紀最佳足球員。男子組當中,馬勒當拿在網上投票以壓倒性姿態勝出。於是國際足協搞了個專家組投票,讓比利也能得獎。比利受權威專家賞識;馬勒當拿則是人民英雄。這樣的結果在當年看似十分古怪,但或者才是最切合兩位偉人形象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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