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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香港人那么怕“送中”?(一)

序:我发现很多大陆人都不明白香港人到底为什么要游行示威。到今天,香港已经游行了5个月了,这种因为信息来源不同所产生的裂痕越来越大。两边的人都以“自由,民主”这种大而空的概念攻击对方。所以在这一系列文章中,我希望告诉刚刚翻墙的大陆人为什么香港人那么怕大陆的司法体系。因为本系列以科普为主,所以会较多的参阅维基百科等资料。


                                                            铜锣湾书店事件

Q:铜锣湾书店是什么?

A: 铜锣湾书店是香港的一家书店。除了普通文艺历史书籍之外,书店还出售不少中国大陆无法出版及发售的政治书籍而闻名,很多到香港旅游的大陆人都会专程前来购买政治类书籍。


Q:在铜锣湾书店发生了什么?

A:铜锣湾书店原计划出版有关现任中共总书记习近平情史与情人等私生活内幕的书。英国《卫报》指神秘书籍名为《习近平和他的六个女人》(Xi and His Six Women),主要叙述习近平婚前和一名女电视主播之间的关系。 但于2015年10月至12月期间,香港“铜锣湾书店”五人陆续失踪。失踪5人是该店母公司巨流传媒有限公司的股东桂民海与吕波、业务经理张志平、铜锣湾书店经营者李波以及店长林荣基。失踪半个月到3个月后,全部人员证实身处中国大陆并受有关当局控制。特别是李波失踪案,因为除了他其他4人是在泰国与中国大陆失踪的,但由于李波是在香港境内失踪,因此格外受到香港与澳门社会的广泛关注,质疑他是否被人强行由香港境内掳至中国大陆,及有否牵涉中国大陆官方人员跨境绑架。事件令香港人担忧“一国两制”、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及人身自由受到破坏。失踪前受访的李波称桂民海因写领导人高官情妇而屡收警告,“我想有些人不想看到那书流出市面,他们捉走与该书有关的人士,确保书籍不会出现。”熟悉中国时政的香港中文大学教授林和立则根据消息说桂民海计划出版的新书名是《习近平的六个女人》(Six Women of Xi Jinping)或《习近平的情人》(The Lovers of Xi Jinping),指中方除了要阻止他们出版习近平情史,还要取走该批令习近平尴尬的资料,指当局“可能问了早前掳走的4人几个月都问不到这些资料,所以连负责管仓的李波也要抓起来问”


Q:这些人经历了什么?

A:第一名失踪者是“巨流传媒有限公司”股东、铜锣湾书店总经理吕波。吕波表示“腰痛”到大陆东北医病后,便失去联络。他于2015年10月14日最后使用书局电脑。及后传出他从深圳妻子寓所被带走的消息。


第二名失踪者是“巨流传媒有限公司”股东桂民海。桂民海于2015年10月17日于泰国芭提雅公寓被一名男子带走。其后桂民海曾三次致电其公寓大厦物业管理处报平安,表示自己正在“弄电脑”,但未有透露所在地。他最后一次与物业管理处联络是于2015年11月10日。


第三名失踪者是“巨流传媒有限公司”业务经理张志平。他表示居于东莞凤岗镇的怀孕妻子“出了状况”后,与书局失去联络。2015年10月14日或24日,据称他在凤岗镇妻子寓所被十多名持枪便衣人士带走。凤岗镇中一名自称为张志平哥哥的男子向传媒称张暂时安全,但未有透露其所在地。


第四名失踪者是铜锣湾书店店长及创办人林荣基。林荣基与妻子居于香港,但因打理书局事务繁忙,并不经常见面。林荣基于2015年10月24日失踪,其妻于11月5日向香港警方报警,数小时后收到林致电报平安,香港警方亦以此为理由拒绝跟进案件。香港入境处接受媒体查询时拒绝透露林荣基有否出境纪录,故当初未知林荣基是否于香港失踪,直到林本人于2016年6月返港后,召开记者会才交代是在深圳过关时被内地便衣人员带走。


四人失踪后,书店经营者之一的李波曾就此事接受英国广播公司(BBC)采访,因担心自己被报复而要求匿名。其妻蔡嘉苹为《大公报》专栏作家及“巨流”三股东之一,李波受访时坦言政治书题材愈敏感愈畅销,但他近年已“不敢返回大陆”,他原以为只要他不回大陆就不会“被失踪”,但仍于2015年12月30日与客人在仓库取书后失踪。


其妻蔡嘉苹接受《苹果日报》采访时指出,当日突然有人打电话订购十多本书,店员5时许下班后,李波亲自包好包括《习近平暗通薄熙来》、《习近平后院失火》、《中国新领袖:习近平传》、《习近平家族》及《习近平和他的六个女人》等十几本书,随即失踪,由于相关书本已不在,其太太怀疑李波是外出送货时被带走。


2016年1月12日,明报声称从多个渠道得悉,李波最后在香港被人看到是12月30日下午6时许。当时他乘升降机离开柴湾康民工业中心的货仓,怀疑被一名头戴鸭嘴帽的男子跟随,另外升降机中还有多名在该大厦工作的职员。目击者称,李波离开大厦时,被多名男子带上一架客货车,当时有人曾经喝止。复数目击者称由于担心被人报复,拒绝对记者多谈。


前铜锣湾书店经理胡志伟于6月17日网上电台D100节目《风波里的自由Phone》中透露,李波的确是被掳至内地。胡指李当日在柴湾偏僻处遭9名大汉推上七人车,从陆路带返大陆。他续称李曾向他承认,身处大陆期间被拘留于浙江,亦即桂民海的家乡。胡曾劝李讲出真相,但李指受到恐吓:“如果反抗,一世活在恐怖中。”


Q:这些人之后怎么样了?

A:1. 李波

李波在2015年12月30日失踪几小时后,李太太接到丈夫(李波)的电话,来电显示电话是从深圳打来。她丈夫异常地用普通话而非平时交流的广东话跟她对话,表示因要配合调查暂时回不了家,又说如果自己表现合作,就可以从轻,当时电话中有背景音用普通话说“对,配合就没问题”,但当丈夫提到“深圳”两字时,欲言又止,疑被警告闭嘴。不久李波又来电,谓“你可能都明白发生什么事”,警告她不要把事情弄大,因这样做没有好处。又谓“你(李太)一直要我把公司收起来,我也打算要结束”。李太怀疑丈夫是被中国公安以非法手段绑架至深圳,又感觉丈夫所讲的话是说给监视他的公安人员听的。[需要第三方来源]


2016年1月2日,蔡嘉苹第三度接到丈夫电话“报平安”,多番追问是否身处深圳不果。当她要求与李波身旁的人通电话时,电话随即被人挂断。香港警方到巨流位于柴湾的仓库翻查闭路电视,追查李波行踪及联络其身边人。综合执法机关消息,李波并没有离开香港的出境纪录,回乡证也依然留在家中。


1月4日,无线新闻于晚上引述消息指,蔡嘉苹已透过第三者与丈夫取得联络,并已到警署销案。消息确认蔡嘉苹当日下午曾到警署销案,但因事件已受到高度关注,故警方会继续调查。台湾“中央社”报导,书店员工收到李波以传真方式寄出的信件,声称已采取“自己的方式”返回中国大陆,配合“有关方面”的调查。


1月9日,《头条日报》于约十时半上载一条短片,称李波妻子接到丈夫以短片方式“报平安”,片中李波坐在沙发前神情平静,精神饱满,声称返回中国大陆纯属个人行为,与他人无关。他又指不希望有人拿他返回中国大陆的事情大做文章,令他和家人受很大压力。李波妻子指看到李波样貌后稍为安心,冀丈夫能早日回家。

1月18日,香港警方于傍晚收到广东省公安厅警务联络科有关李波失踪事件的覆函,指“经了解,李波现在内地”。


2月29日,大陆《环球时报》专访李波,称香港“被失踪”书店股东李波是自愿回内地配合调查。李承认“我是在朋友的帮助下偷渡回内地的,所以没有用到“回乡证”,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并附有几张与妻子春节期间在内地游玩的照片。同日,李波在内地一家宾馆与香港警方会面,晚间凤凰卫视播出李波的访谈,李波表示“是自己偷渡回内地协助调查,是自愿的,不涉及绑架”,并指“由于外界炒作其居英权问题,所以决定放弃英国国籍”。对此,英国外交部回应,已向中国要求对李波进行领事探访以提供必要协助,但未获允许。


3月24日,李波返回香港向警方销案,称不需要特区政府协助,入境处及警方分别和他会面录取口供,但他拒透露是以什么方法偷渡到大陆。25日,他在陈显诚的陪同下于街上接受媒体采访,重申没有受到威胁,自己人身自由,其后和陈显诚一同坐上一辆七人车返回大陆。


2. 桂民海


2015年11月3日,有四名男子搜索其公寓,其中一人自称“何伟”,又称桂民海与友人在柬埔寨赌博。四人企图带走桂的电脑,但被管理人员阻止,最后空手而回。11月6日,桂民海致电居于德国的妻子报平安。其友人贝岭向泰国当局报警。同日,桂民海向居于英国的女儿发讯息,指已存钱到她的银行账户,希望女儿一切都好。由于桂民海是瑞典籍公民,其女儿亦向瑞典驻英国使馆求助。


失踪3个月后,2016年1月17日,桂民海证实被中国执法机构扣押。新华社发表文章,声称瑞典籍的书店老板桂敏海(即桂民海),涉及2003年12月一宗发生在宁波市的车祸,桂敏海因酒后驾车导致一女大学生死亡,被判两年徒刑缓刑两年,但桂在缓刑期间借用他人身份证潜逃出国,因而被法院取消缓刑,被中国政府通辑至今。文章指桂在2015年10月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同时引述桂的声明:“回国投案自首是我个人自愿的选择,和任何人无关。这是我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不希望任何个人和机构介入或者干预我回国的事情,甚至进行恶意炒作。”同日,中国中央电视台资讯节目《东方时空》发布了桂敏海的专访画面,桂敏海在镜头面前亲口承认涉案,并哽咽表示自己因为潜逃而无法为父亲奔丧,因而现在想回国自首,承担自己的责任,并向受害者家属道歉。


独立中文笔会会长贝岭从桂民海的朋友处证实,醉驾案的确有发生过,案中一名年轻女子丧生,但他不相信桂民海在去年自首。


3. 林荣基等人


2016年2月29日,凤凰卫视播放林荣基、吕波、张志平的“访问”片段,片段中3人皆“认罪”,表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一同指证桂民海。


3月2日,香港警方表示接获广东警方覆函,表示指证桂民海涉及“非法经营罪”的吕波、张志平及林荣基三人将获取保候审。


3月4日,吕波返回香港与香港警方会面,并要求销案。3月7日,张志平也返回香港就其失踪一案要求销案。两人皆拒绝向外界透露更多详情。《南华早报》指两人返港数小时后又回到大陆。但《星岛日报》在3月17日刊出“独家报道”,指在3月16日在沙田街头“偶遇”张志平,访问了他,张自称自己人身自由,可自由往返中港两地,又称是为照顾怀孕的妻子才到香港买婴儿用品,所以才会马上返回大陆。


6月14日,林荣基从内地返港,同时向警方销案,并于6月16日召开记者会


Q: 林荣基在记者会上说了什么?

A:

2015-10-24     林过关时被深圳关员带到一旁,后有至少11人将他带上七人车,抵达深圳一派出所后被没收证件。期间林多番追问犯了何事,但得不到答复。晚上有关人员查问其个人资料,林整夜坐在犯人椅上不得睡觉。

2015-10-25 早上7时许,戴上手铐、眼罩、鸭舌帽的林被带上动车,经过13-14小时的车程后被转移至宁波一幢巨大建筑物2楼的一个不足300呎的房间,更换囚衣及作身体检查。房间内设24小时运作的监视器,所有设施被软垫包裹,亦有其他严密措拖防止自杀。当晚林再度追问所犯何事,仍得不到答复。

2015-10-26 据Now新闻引述消息称,林荣基在宁波被拘禁的建筑物为宁波慈谿市看守所 下午,在未被知会拘留原因下,林被迫签纸答应放弃联络家人及聘请律师,其后有关人员才开始询问有关铜锣湾书店的事宜,当中包括林的职位、书店的经营状况、帮大陆读者寄书的原因等。

2015-10-27至2016-03    五个月内,林被六组人24小时轮流看守,丧失自由。林在这个房间被中央专案组人员提审20-30次,外出提审两次,当中曾审问有关一些大陆视为政治禁书的撰稿人资料,又要求林指认购书客户的身份。有由北京派来的人员辱骂及威吓林,指当局对林这类人“不会手软”。外出提审期间看到建筑物内有其他被囚人。林又在“有导演、有台词”下被迫拍摄认罪片段,有关片段于2月在凤凰卫视播出。

2016-04至2016-06-14    林由宁波被转移至广东韶关,其后被安排到图书馆工作,不能离开韶关特定范围。在韶关期间曾被安排到深圳麒麟山庄与李波、吕波及张志平饮茶,全程被监视及录影。某夜凌晨1时有两名小姐拍门疑招揽色情生意或色诱供罪。经长时间交涉后,林被获准返港探望家人,但条件是他必须把铜锣湾书店客户订书的硬件资料带回大陆,作为日后的呈堂证据。

2016-06-14  上午7时许,林在史先生及中央专案组处长陈先生的陪同下,在韶关乘高铁到深圳过关。中午抵港后,林按史、陈要求向香港警方销案。在港期间史、陈怕与林同行被拍而分道而行,但林需使用他们提供的手机以短讯报告行踪。

2016-06-15 下午,林按要求到李波办事处取客户订书纪录的硬件,发现硬件内容并非订书纪录,因想有更多时间逗留在港,延至深夜才通知中央专案组人员称错取电脑硬件。

2016-06-16 上午,林找李波取回正确的硬件资料,闲谈期李向林称自己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于香港被带至大陆。中午林到达九龙塘站准备带资料转乘火车返回中国大陆,但经深思后决定联络民主党议员何俊仁,当晚在何的陪同下召开记者会交代失踪真相。


Q:大陆方面怎么说的?

A:政府官员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1月5日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再次被问及这案件时说“不了解有关事情,无法作具体评论”。同日外交部部长王毅就着英国方面确定失踪者之一李波是英国公民一事回应,指李波“首先是中国公民”,也未确定失踪者是被中方执法人员扣留,呼吁各方勿作“无谓猜测”。


2016年1月15日,中联办新任法律部长王振民表示非常关注事件,但强调不论中央或香港政府,都一定会严格遵循一国两制方针政策,严格按照《基本法》,“依法处理涉及两地的所有事务”。


2016年6月1日,中国外长王毅在加拿大首都渥太华与加拿大外长迪翁举行联合记者会。BBC报道来自加拿大iPolitics的女记者阿曼达·康纳利(Amanda Connolly)代表五家加拿大媒体向总理迪翁提问,涉及中国人权和铜锣湾书店事件。王毅通过翻译斥责:“你的问题充斥对中国的偏见及反中国……我不知道为何你会这样发问。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并说“没有人比中国人更了解中国的人权状况。” 王毅的斥责引起加拿大总理的不满。


2016年6月17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回应林荣基在港召开记者会,称林荣基是中国公民,中国部门有权依法处理。而李波本人已否认是被人带回大陆,因此一国两制没有受到破坏。


官方媒体


中共党媒《人民日报》旗下的《环球时报》于1月4日刊文,指责有关书店的书籍“成为一些政治谣言的源头”,又认为少数港人不应动辄质疑“一国两制”,并指港人应该“相信国家,相信基本法”。该报1月6日又刊文,承认中方有调查铜锣湾书店,又指内地警员不能把李波“五花大绑”带过边境,但“全世界的强力部门通常都有规避法律让一个被调查者进行配合的办法,既达到开展工作的目的,又不跨越制度的底线。”这篇文章被部分香港传媒以及其他国际传媒视为默认或变相承认是中国执法人员违法到香港将李波掳走。


在林荣基在港记者会披露被抓详情以后,《环球时报》于6月17日发表评论文章,称林荣基在大陆犯事,公安对其采取的强制行动符合内地法治原则。但没有透露任何具体的法律条文,及解释为何林在未定罪情况下,被非法拘禁八个月之久。文章称林现在可以召开记者会,反映香港仍有自由。文章又称林非当事人,因此林的说法不能证实李波是在香港被带回大陆。文章又指,大陆当局已为消除香港舆论的多虑作出不懈努力,但香港舆论仍在向大陆“斗争”,是不符合一国两制的真谛的。该文章刊于官方网站六小时后即被自行删除。


7月6日,《环球时报》对林荣基在港记者会中透露的信息进行全面的批驳。文章称是林主动放弃律师辩护,主动申请在取保候审期间于广东居住;林自知中国大陆禁售无出版书号图书后,仍非法销售图书;林还自称自己的书很烂。《环球时报》还引述某媒对林荣基在大陆女友的采访,称林和她交往的目的是利用其售书。《环球时报》称,看到林在港记者会的消息后,韶关市图书馆馆长陈伟清非常气愤,称在香港的林一定是被人利用;宁波市公安局也敦促林荣基返回大陆,否则“对其变更刑事强制措施”。文末《环球时报》引用专家评论称,“港人在内地违法犯罪被内地警方采取行动,这并不违反一国两制”,同时指称过去一国两制“过于强调两制,而忽略了一国”,称香港变成了“一个内地逃犯的天堂”。


同日,中国中央电视台在《东方时空》节目中也播放了林荣基在浙江被拘留时接受审讯的画面。视频中,林荣基说自己“触犯大陆法律”,并说明如何透过关系人将书籍贩售到中国大陆。


Q:在这件事里面政府哪里做的有问题?

A:首先,因为言论问题而动用公权力抓捕本身就不正确。其次,有人在香港失踪,然后在另一个司法管辖区受到指控,严重违反一国两制、香港基本法。港人担心基本法23条一旦通过,大陆方面可能以煽动颠覆罪逮捕类似的人士。


参考:https://zh.wikipedia.org/zh-cn/銅鑼灣書店股東及員工失蹤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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