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步

男：男大學生
女：早婚少婦
夫：軍人（軍職丈夫）
括號：周圍事件、插曲、人物動作

一、

男：
我不是歸人
能被稱為過客
但，我更是一縷煙
滯留再好不過
黃臉少婦蓮步婀娜
應該著脂粉、拈香帕
紅蓮笑靨
應該城裡風流瀟灑

女：
我不是怨女
能負擔起母職
但，我更是一株榕
等待再苦不過
白面書生賦詩吟哦
理當著論章、捋文脈
玉樹垂青
理當校園進取向外

男：
門扉留香
一縷纏綿青煙 長待

女：
海島酷熱
一株盤根榕傘 常青

（少婦懷中嬰兒啼哭）

男：芳齡？

女：17。

男：嬰兒呢？

女：三個月大，男生。

男：噢，嗯。很可愛。

（少婦安撫嬰兒，嬰兒恢復平靜）

二、

男：
枯竭火焰烈紅 花
愛情最後一瓣
沙漠中心焦炭 沒隱十七歲

填鴨題海
滿肚鹹水 泅越
無涯學海打包吞下 淚

眼，船過水無痕
證據
生存足跡全非
鯉躍龍門仍是獨龍

（男趴上窗口）

天涯冰晶的海角
絳紅生機水生
半萎半燃末路 煙雨
路過 朦朧攫取
是蓮幽香

女：你沒有過女朋友？

男：哎是啊，我是「處男」

女：
天賦彩筆騰飛
成績單下窗帷
夕陽濺沫滿江紅
漠視 倖免天才牆闈

留戀、愛恨情仇
唯獨沒有淚
艷紅高跟鞋
各色男鞋跟隨
母親歡笑 城內良宵
反覆蒸湯菜 
|等待酒氣夾雜男人香水
孤島 被嫉恨唯有容顏美
綠桌墊多一朵薔薇
女兒牆 拳多一計，瘀血

女性荷爾蒙
精緻頷線靚雙瞳
靜默 身前男人堡壘
期待自己的晚餐
外婆寬慰 天暝
真正的白晝

男：妳交過幾個?

女：21個。

男：所以，妳先生是?

女：第21個。你是不是社會化不足啊?問這麼快……

（少婦懷中嬰兒竊笑）

男：小朋友，你知道什麼了?

（少婦懷中嬰兒竊笑）

三、

男：
每一步風吹倒映
蓮步 雲霞競逐生畏
龍門凌水
萬千丈 遙望地角邊陲
鯉魚褪鱗時熾灼
煙硝賀采 沙漠拒絕降水
甘願凋零花蕊
黑暗燒不盡 根
薰風吹又生
等待季節裡 蓮花開落
閑靜 狂奔今夏妳的輪廓
第一花 暗香疏影不及
清香入髓
妳哪怕是狂笑的美

女：
每一句響遏行雲
龍吟 榕樹頷首低垂
狂風捲帷
十百次 緊扎土石周圍
雷電交錯時生畏
萌發新芽 枝條婉拒成對
暗喜光明露水
暴雨吹不走 葉
夏雷響復綠
追尋雲泥間 熱情張翕
豪放 平視風尾你的笑意
第卅人 竹解心虛足夠
甘露灌頂
你寧可做長嘯的龍

男：
必需贏過周敦頤
不作群像不自比擬
清高？
只想攏住
風雨妳內心 小城
跟隨淪陷
月明十五 純白笑容展眉
年復此生 赤紅心血澆灌
為此生第一次 也永遠

女：
不必足涉碧波濤
需守窮廬需哺嬰孩
風流！
只願留守
漂搖我樑柱 家庭
毅然推辭
日耀夏至 榮華銀鱗告白
月復來歲 蒼翠榕傘庇護
為良人無數回 更長存

男：跟我走吧！

女：我不得不留下。

女：
豆芽暗室成長
不 羸弱的榕樹苗
終生 以為虛渡迷茫
無光——傷痕累累的少年
手
顫抖捧著我
溫柔閃耀第一道日光
課本上葉綠素活躍
綠皮層綠葉
幸福還原劑 動脈流淌
一夜雲雨激活榕子
學業斷送被迫從戎
後悔衝動
誤青春年華 我葬送他
願用一生償還：
暖熱肺循環吸吐幸福
外婆微笑
天暝 真正的白晝「第一個家」

鉀離子氧化
佔滿氫鍵 金不換

男：妳確定不想跟我走嗎？我發誓我能幫妳養家，我家裡資源、金錢都足夠，我可以拿出證明文件。

女：不想。我把整顆心給了我的丈夫和孩子。

男：我接受。妳這樣貞潔的女子太難得。

女：相信你是個好人，不會糾纏我。只要你心不死，會有好女孩愛你。

男：謝謝。（男大學生極力抑制眼淚）

三、

（牆邊有物體墜落，少婦開門查看）

（一位軍裝男子跪倒，面如死灰）

女：老公！你的臉⋯⋯

夫：對不起。

女：怎麼了？突然說這種話。

夫：從那個男大學生開使把妳，我就在旁邊聽，以為妳要跟他去享福，結果，結果。（軍人咬牙）

男：一切都是我開始的，我發誓不會再騷擾你們夫妻，永遠都不會。

夫：（軍人快速起身，正對兩人）我的公主殿⋯⋯嗯（臉紅）妻子對我很忠心，我卻不信任她，重點是你還保持紳士風度，該道歉的是我。

男：不不不，我們誰都沒有對不起誰，我對你妻子道歉完了，現在，你必須感謝你的忠貞不二、甘之如飴、聰慧睿智的妻子。

夫：（軍人轉向少婦）謝謝妳，我（猶疑轉而堅定，深吸一口氣）我愛妳！

女：夫妻不言謝，我愛你，無條件。

（三人抱頭痛哭）

（嬰兒始終靜默，皺眉旁觀）

四、後記

創作於2021年9月13～21日。本詩背景取自國中地科老師所見街景：台南市某宅一位年輕女子在自家騎樓，邊照顧幼童邊徒手洗衣，旁邊站立一名軍裝男子，推測與該女子為夫妻關係，且可能為養家糊口加入志願役，路過的地科老師不禁慨嘆「貧賤夫妻百事哀」。部份內容向鄭愁予先生所作之《過客》致敬，少婦的精神則取自《艷歌羅敷行》。以上內容純屬虛構，無指涉任何人事物，但同時希望現實中的那對夫妻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