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nny
Wenny

賴以生存的譬喻。

(编辑过)
詩酒趁年華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近年來,非常喜歡到日本九州。因著鐵道和食物。

2018年夏天,和家人在福岡住上十幾天,但因颱風來襲只能在市區閒逛。媽媽是第一次造訪這個城市,非常想吃名聞遐邇的一蘭拉麵;姪子們則是老馬識途,都知道一蘭拉麵本店在某地鐵站旁,是每個遊福岡的人該品嘗的滋味。只有我愣愣的,以為是「一蘭牛肉麵」。

去吃一蘭拉麵的下午,已過用餐時間,等候的人不致大排長龍,但仍須排隊。吃飯要排隊這件事讓我沒興致,可是因為一家老小對其之仰慕只好耐著性子陪著。排隊時閒聊,「我可是第一次吃呢!」妹妹聽了一臉錯愕,「哪有,二十年前你明明和我來過,另外還吃了很多屋台料理,我還記得那年很冷,我們在雪中一直找一直走……」。

 於是,在旅行與飲食這些事,我也看見歲月的烙印。

很年輕時,我為了旅行而飲食。在巴黎吃法國麵包;在倫敦吃馬鈴薯;在日本吃麥當勞;在美國吃中華料理外賣。因為想去的地方太多,所以能省一餐就省一餐,只要將就填飽肚子就好,而後急急趕往下個他方。

隨著經濟穩定、婚姻生活,旅行與飲食的關係產生極端變化。出門前一定要先查詢與預約當地名店,好似漏吃什麼將會成為莫大遺憾般地算計攻略。那大致是我三十幾歲的那段時光,吃了許多「一生至少要吃一次」的名物美食,銀座著名的鹿兒島黑豚肉火鍋,小野二郎行軍般的壽司,澳門黑沙灘旁的葡萄牙料理,和許多溫泉旅館的懷石料理。

 後來,我發現旅程中最讓我難忘的一餐,通常是寒夜中迷路、趕路,前後無人的鄉鎮街道上,因為餓極了、冷極了,就近推開某家飲食店的小木門,裡面竟是人聲喧嘩,下班後的人們圍坐一桌桌,喝酒、喫肉、喫菸,然後我只要指著隔壁桌的菜色點菜,便能食得難忘的美味。

怎樣算是難忘的滋味?我個人認同的標準是:在往後的人生時光中,行路之間,那滋味忽然擁向舌尖。難忘的滋味似乎該擁有這種被回味的勁道。但是,那種店是沒有機會去第二次的,一是我不知所在,二是我無心找尋。更後來,當時陪伴身邊的人也已在它方。

 漸漸地,隨著年紀增長,我更愛另一種旅行和飲食的關係,我為了飲食而旅行。

有那麼幾家我喜愛的餐廳,它們穩定而明朗地經營著。在有田就有一間這樣的餐廳。

這家餐廳包括餐廳和有田燒藝廊兩部分,特色是牆面上都是擺置咖啡杯,然後顧客可以從中挑選一個當附餐咖啡杯。但我的年紀也大了,對這些小舉止沒有太多心思,我單單為了它的餐點和空間而來。我喜歡它的佐賀牛肉料理和湯豆腐。這絕非我吃過最好的牛肉料理和湯豆腐,但我享受著這種安定感,在結束一學期忙碌教程後,疲憊的我搭乘JR奔赴。有時先待福岡再過去,有時直奔佐賀,如預期般享用一份美味的十品套餐。除了有一道生牛肉沙拉曾被刪除之外,餐廳的菜單和餐點品質都很穩定,吻合我記憶中的口味。另外,十品餐點都「不勾連」的特質也為我所欣賞,每道菜有它的器皿和佐料,形式和口感都少有勾連。吃完後,到藝廊買些杯子或碗盤,或者逛逛其他販賣有田燒的店鋪。然後再坐一站區間車到武雄圖書館看書。或許是附庸風雅,但這個行程如儀式般讓我的心逐漸回歸寧靜和安定。   

 然後,再搭乘鐵道隨興前行,或去海邊食海味,或是食各地特產,物皆可觀皆可樂,餔糟啜醨皆可醉。雨雪之朝,風月之夕,最是迷戀火車行經平原之際,無邊的平原風光,有時是饒庶的綠,有時是皚皚的雪,我在心中喃喃唸著那一串地名:肥前、肥後、飫肥、南鄉、唐津、……,啊!每個名字都讓我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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