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非
王文非

一个写作者。关注女性权益、审查制度和各类社会议题。Creative writing in fiction track.

南加宅居日记0326 亲爱的,一起看夕阳

 今天是非常平淡却又幸福的一天。原本昨晚打算小孩睡后起来看会儿小说,结果一觉睡到早上五点才醒。小孩在床上翻腾了好一阵,钻到我怀里缩着,于是我就在等他睡着的过程中又睡过去了。

早上煮了两袋酸菜鱼米粉。这次切了两块沙拉笋放进汤里,好像一下子提升了米粉的档次。

早上的米粉

上午和朋友视频,看到了可爱的小朋友和他的恐龙们。小孩却很暴躁,从床底下拖出托马斯小火车的大盒子,将一节一节的木头轨道扔得满地都是。挂掉视频后,我问小孩要不要去看警车,他马上要求穿鞋、穿外套出门。看来他是在家憋的。

小孩坚持要拎着南瓜桶外出,桶里放着一辆救护车。外面天空晴朗,只是风比较大,吹得有些冷。我带他走到警察局门口,一辆皮卡经过,司机姑娘冲我们招了招手。过了两分钟,她从停车场出来,碰到我们,笑着说:“你的宝宝太可爱啦。”

街道上还是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在外面。今天,美国感染人数超过中国,成为世界第一。我们一边沿着步行道走,一边看路边的花花草草。小孩蹲下来看花,模仿我的语气说:“太好看啦!”我们向着离家远一些的超市走。迎面走来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我正犹豫这么窄的小道距离会挨着肩膀走过,就见他直接走到空旷的车道绕开了我们。小孩的鼻涕悄然流下,大概还是有些冷。

地上的落花

过马路时,看到丈夫学校某个创业项目的机器人在对面等红绿灯。美国的红绿灯需要行人按下按钮才会变灯,但是小机器车那么矮,又没有手,现在路上没有什么人,不知道等了多久。好惨一个机器人。我帮它按了红绿灯,但是行人灯亮了它也没有动,而是沿着原来那条马路开走了。大概是接到了新的行走路线吧。

等到地老天荒的机器人

走到Trader Joe’s,想带小孩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发现人们在门外排长队,每个人之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也许是因为最近的抢购加上人流量大,超市为了防止大家感染和抢购才出此计策吧。我告诉小孩我们不能进去了,现在队伍很长,我们也不急需什么物品,就先不去了。他很不高兴,但在我的劝导下,过了几分钟,他还是提着南瓜桶跟着我穿过队伍,走到购物广场里面。我们在草坪上踩了一会儿,曾经热闹的露天桌椅上只有一对老夫妇坐着吃东西。黄色遮阳伞都收拢起来,金属椅子全围靠在桌上。

排队的Trader Joe's
无人坐的桌椅

不知不觉,小孩拉着我走了快两个小时,丈夫问:“需要我帮忙吗?”我说需要。丈夫开车来接,顺便买了汉堡。看到Trader Joe’s门口的长队,丈夫感叹,不怎么出门对外部世界的认知都迟钝了。一个月前,他还从没想过会出现一些物品购买的困难。我跟他说,我的一个也许是偏见的看法是,女性可能由于处于弱势的地位,对生存困境的风吹草动可能更敏感(也更容易焦虑)。一月初,我就开始每次出门多买一点食物和各类生活用品,没有刻意囤积,但家里东西到三月时就已经很充足了。一月初时去华人超市,我就听到过某个阿姨排队结账的时候说:“要准备好囤粮了。”她的购物车里放得满满当当。

下午三点多将小孩哄睡,我开始写一篇拖了很久的稿子。几天前买的诺顿版Hamlet寄到了,新买的油焖笋和零食也送到了,心满意足。

六点时,我从书房出来喝水,丈夫突然说:“亲爱的,一起看夕阳。”我向窗外望了一眼,太阳开始下落了,但依旧很亮。丈夫拿着Switch转向我,我才意识到他是让我看动物之森里的夕阳。他操纵着游戏里的主角跳过瀑布,沿着海滩一路跑,看到海边的紫色云彩和半个下沉的太阳。丈夫说:“你看,我为了看星星还在这里搭了帐篷和篝火呢。”竟然有点浪漫。

赛博日落?

写完初稿已经是七点,来不及做复杂的菜,就随便切了些蘑菇和青菜,做了炒饭。饭后,母亲发微信问,“你们那里怎么样?不行就回来吧?”她说我爸这两天很焦虑,开始抽烟了。我索性打了视频过去,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们出门都碰不见人,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去机场坐飞机反而更容易感染。母亲逗小孩,你在干什么呢?小孩从袋子里一边掏谷物小球塞进嘴里,一边甜甜地说:“我在吃东西呢~” 要挂电话时,小孩还说,姥姥、姥爷再见。这是他头一次和视频里我的父母互动,让我很惊讶,也很感激。三天前的冲突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被小孩的纯真可爱轻轻抹去。

饭后,丈夫玩动物之森,小孩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丈夫让我来换他,他去刷碗,然而陪孩子比刷碗累多了,我让他继续玩游戏陪小孩。

刷完碗后,我听到了丈夫和小孩之间的对话:

丈夫:猫猫,要不要跳过这条河呀?
小孩:跳!
丈夫:你看,咱们抓到一个…
小孩:狼蛛。
丈夫:哇,你都知道狼蛛了!...猫猫,你看,鲽鱼和比目鱼的差别就在与比目鱼的嘴更大。
我:你怎么知道的?真厉害。
丈夫:游戏里博物馆馆长说的。每送到博物馆一条鱼,馆长都会介绍好多知识呢。

感谢动物之森,似乎找到了让小孩安静一两个小时的办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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