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加宅居日记 0321 第一例确诊 & 鸡飞狗跳

2020.03.21 

这一周小孩在家，我的每个中午和晚上都在等他睡着，这样才可以爬起来看书写文章。昨晚十二点半，看了几页别尔嘉耶夫睡死过去。今天六点多起床，累得生无可恋，先拧开烤箱，清洗两只红薯塞进去慢慢烤，然后修改稿件到八点半，发给编辑老师。

前几天也是早上六点多起，楼下斜对面的青年走到厨房，窗帘半敞，赤裸着上半身，正在沏咖啡的我不小心看了两眼，心中默念，善哉善哉，多多益善。今天没得看。

改完文章小孩也醒了。热牛奶、煮葱油面、煎荷包蛋。饭没吃完，我和丈夫的手机此起彼伏震动，收到数条警报及邮件：我们所在的研究生住宿区出现一例确诊。研究生住房区有两片，不知道在哪一片。患者的种族、年龄、身份、住处等隐私都保护得很好。

大概已经习惯了接收坏消息，看完手机心如止水，毫无波动。学校发来邮件安抚大家，患者已被隔离，病毒传播几率很低。朋友很快发来新闻截图给我，让我们保重。英文标题“Breaking：xxxx”。我对丈夫说：“大概这几天超市又要出现一次抢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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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医疗体系里有种紧急护理（Urgent Care），介于国内的急诊和普通门诊之前，适用于解决临时出现来不及预约、但又没危及性命的病情。有了孩子后，我发现小孩永远需要urgent care：前一秒还不饿，下一秒饿得上房揭瓦，到处翻找零食；没人陪玩哇哇哭，把水浇到地毯上，尿布漏尿，头不小心磕到柜子，围栏倒了压住脚，玩具车轮的轮胎歪了，要穿鞋穿不上，从书架里拿一本很沉的书拿不出来哇哇哭。一天下来，处理了200件鸡零狗碎的事情，比连着写作一整天还累。

中午等小孩睡着，只要他背对着我，我就拿出手机读小说，如此也读了几十页。他躺了半小时，决定不要躺在床上，要叠在我身上睡。然而我骨架窄、皮肉薄，他躺着不舒服，一会儿平躺在我胸口把头塞到我下巴与锁骨之间，一会儿翻过来将下巴放到我锁骨中间，后来躺不住了，从我身上滑下去，又不满意地爬上来。

等了一小时，他还在爬上爬下，毫无睡意。丈夫帮我把牛肉焯好了水，进来替换我。我出去炖上红烧牛肉，这期间断断续续收了四箱快递。买的零食、米线，给小孩的绘本和玩具都到了。心里踏实了很多，这些东西能让小孩精力分散一两天，给我们短暂的清静。

将收到的快递都放到柜子里，我回到书房修改了下还没发表的稿子，又改了一个版本发给编辑。接着写起这周应该交给朋友们的小说。写了几段，小孩醒了，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没打算告诉家里人我们附近出现确诊，但勤快的中文媒体已经翻译了这则快讯，并在标题加上两个叹号。长辈在群里有些焦虑地询问，患者离我们近不近？我无奈地安慰她，中文译文偏偏没有翻译学校所说的“病毒扩散几率很低”。

丈夫原本想带小孩出去走走，给我留点清静时间。但是小孩拆了新玩具，趴在地上玩得谁也拎不走。玩就玩吧。我继续回到书房写小说，写得并不顺利，因为困倦，思路卡顿，每一段都写得费劲。想把角色都写死。

到了六点，小孩突然宣布要吃饭。好在牛肉早就炖完，米饭也煮好了。快速手刃五条将蔫未蔫的小黄瓜，做了拍黄瓜，开始吃晚饭。牛肉炖得太好吃了，丈夫赞美我，我赞美自己。小孩要吃冻蓝莓开胃，然而用勺子在塑料碗里铲了半天也没铲起一颗，急得哇哇叫。看他这动不动就猴急的样子，真是完美继承了我的基因。

饭后，丈夫刷碗、倒了海量垃圾，我陪小孩玩。丈夫都收拾完毕，继续陪小孩。我接着写小说，感觉又制造了新的垃圾。写到九点，一章还是没有写完，意识到今天多半不可能写完了。关上屏幕，神情呆滞地带小孩洗澡，给小孩涂上厚厚一层凡士林、穿睡衣，由丈夫陪小孩睡觉。

写日记，和朋友讨论她的入学问题，顺便吐槽川普怎么还没感染上新冠？看完了崔娃调侃川普的新视频，获得了短暂的精神愉悦。周末的第一天，只想好好睡一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