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橙
李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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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作者手记:关于缩小“对话规模”:开放空间&世界咖啡馆&小组讨论的适用和要点

本次的TOT之中,我看到了几个比较有趣的现象:一个参与者运用了世界咖啡馆的模式来进行小组讨论,虽然体验环节时间是短小的,但也让我感到并没有发生传说中世界咖啡馆“凝聚众人智慧之共识”的神奇感受;同时又联想到之前一次会议中,组织者也使用过“世界咖啡馆”的模式,但体验的过程中我作为参与者感觉一头雾水没有特别实质的推进和脑力激荡,别的参与者也反映说每次都要复述之前的进度感觉并不好,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回到大组的头脑风暴当中。

在场时我有试图提到过手法适用的问题,不过时间所限没有特别去展开。同时又联想到我曾经在台湾体验过一次感觉很棒的“开放空间”,其实这两种手法有一定的相似之处,甚至要点也有共同之处:如双脚与蜜蜂原则;而有一次我试图运用这个手法进行多元性别培训,却发现效果并不明显;而后又听到了一个观点“小组讨论是一种偷懒的行为”,也想趁机会把这几个方法都梳理一下,因为其实都涉及到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把会议研讨和学习的规模缩小。

ownership:无结构讨论中如何让人们自主进行

开放空间作为一种以参与者的问题、需求为中心的技术方法,其前提在于在场的人们对于自己的想法和问题足够关心且有足够的共鸣,人们开始渐次清晰地认识到,来到这个场域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开放空间相对世界咖啡馆来说,更适合作为一个几日的工作坊的一个中间环节,让发散的环节足够发散,也可能在此中激发参与者们的一些需要聚焦的感觉,由此开始收束的过程。

世界咖啡馆在于拆解已有的研讨框架——所以我们必须先确认,所有这些被拆解出来放在各个咖啡桌上的主题,是大家都关心的。或者所有人对它都已经有了一个共识。在所有的咖啡旅行之后,原来的人回到原来的咖啡桌发现想法已经被大大扩充了——这一步是十分重要的,这让人们意识到问题的边界和可能性比初始时触发/点火者看到的广大得多。社会运动议题的发展,从点火再到燎原再回到点火者的时候,可能已经比原有看起来蕴藏了更多的可能性。

协作者需要确保的是,人们实质上“拥有”TA们讨论的题目,这些题目对于他们来说切中兴趣或关切。人们的兴趣或关切也贯穿在一个大的统合议题之下,所以愿意贡献更多元一些的角度但也愿意回到自己最聚焦的问题上,所以要选择真正重要和有力的问题。在进入咖啡旅行之前,需要经历问题的理清,第一轮的讨论意义正是如此,当然也可以指定,但在指定之前应该有一个问题汇聚和理清的过程,这个总结的功夫不应该仅仅是协作者的,也应当让众人自己去总结。如果是问题的不同方面的集思广益(譬如已知一个问题的解决有ABC三方面,我们分别三方面来分组讨论),可能不一定需要世界咖啡馆这样的模式。

说起来,之前有两次世界咖啡馆的体验都不算特别好,可能问题出在讨论主题的“指定”上。人们也没有时间去理清在自己选择的“桌子”上,究竟什么问题是重要的,有些方面黏着在一起思维定势无法跳脱。同时对于时间的限制过于紧张,讨论的时候的注意力被时间不够所打扰,当来宾试图理清问题的聚焦的时候,容易因为对于时间不够的焦虑而拒绝。因为人们不想来到这里却无所建设,于是人们急切地希望有任何“可见”的创见产生出来。

桌长的角色

聆听非常重要,同时要能找到人们的看法中的“见地”。桌长实际上承担了无组织小组(群面)中的总结者角色,但这个总结的目的在过程中是为了引导一次又一次来到桌前的智慧去到更远的地方,实际上是一个leader.

在第一轮咖啡的过程中,有时候大家选择了更擅长记录/倾听/更寡言的人去当桌长,这并非不好——其实通常来说如果一个人能够适时清晰地总结并引导问题的深入,那么TA应该是一个善于倾听的人。然而事情往往不能反过来推测也适用(充分不必要条件),有时候倾听者类型的人做领导者需要更长时间去采取一个行动,而一个硬币总有两面,当TA们决定去采取行动的时候,往往又深思熟虑过了更不倾向于瞻前顾后。所谓“走一步看一步,先行动了再看怎么办,在行动之后往往必然又陷入瞻前顾后的阶段,讲到这里又要搬出孔夫子的话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行动和思考往往是相辅相成的,我们很难同时占据两者的有力优势和因素,所以如果一个产品又快又好,那么很难不成为大热。

扯远了,所以协作者可能可以做什么帮助大家去选择合适的桌长呢?我姑且抛砖引玉一二:

  • 在讲解任务的时候,用清晰的白纸或幻灯片来显示桌长需要做的事情;
  • 提示和鼓励每组的桌长应该是主动担任的(TA真正关心和拥有这个讨论主题)

所以如果大家都不想当桌长,也许是这一次讨论中抽离出的问题还不足以让大家”兴奋“和激起讨论的欲望,这时候是这个讨论本身可能就需要进一步深入和提取关键问题前进。如果协作者明着或者内心里开始评判这一组的人不积极或者不参与,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阻碍。这也是考验协作者内容中立、心态中立、放下评判的实践。

  • 在咖啡旅行的时候,除了提示时间应该到换组的时候了,也可以适时提醒小组适当做一些总结,避免只是零散的记录而不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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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https://www.nlhs.tyc.edu.tw/ischool/public/resource_view/open.php?file=162a350ff7de5dcec53cc0f0ca20051e.pdf,世界咖啡馆施行流程

(非常清晰的一份关于世界咖啡馆流程与注意事项的资料,推荐!)

小组讨论是偷懒?也许真问题在于引导的过程

而对于小组讨论是“偷懒”的观点,初听之下我是略有惊讶的,因为小组讨论是一种很常见的方法呀。接着我和发言者私聊了一下,TA的回应是一是觉得有些半吊子会用这种方法来偷懒,二是在小组中缺乏深度对话的时刻与训练机会。

针对第一点,有时候多轮的讨论其实让参与者疲劳,因为参与者其实已经感受/觉察到协作者其实是在规避大组讨论带领的风险(如可能会失焦和跑题等),尽管有时候流程设计时的本意并非如此。有一次我听到一个朋友吐槽TA参加过的培训:“XX做培训我真是醉了,就不停地用问题树那几个工具。“其实这时候不论是否本意是否敷衍,参与者已经在这种套路里感觉到了一种固定的节律,且那种节律让参与者其实能量状态会降低。

这也和对于小组动态的观察有关,比如当第一天的时候大组气氛低迷,也许小组讨论是一个更好的主意,但气氛低迷的原因也许仅仅是因为还没有足够好质量的分享来去把会议/讨论的主题所统摄出来。我们开会时经常会说的一句话是:来的人都是对的人。这句话是没有错的,不过可能还有后半句需要跟随:来的人都是对的人,只不过知识与经验需要有好的内容/问题/气氛激发出来。

即便在一些比较高比例让参与者提供经验和知识的小组方法中,譬如焦点小组。其实有些节点也非常重要:1,让参与者知道这些经验的分享不会遭到对错的评判;2,问问题很重要,需要问到让参与者”兴奋“的问题,以及参与者抛出的内容又让别的参与者开始”兴奋“,主持人最大的作用是构筑一个让这些想法可以充分碰撞、融合的”容器“,可以碰撞但是不会被”震碎“的容器;其次的作用是通过问题来进行过程的引导。

可以共识的一点是:非结构性的讨论实质上对协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这个时候的小组状态可能是更加混沌、脱离控制的,实质上也更容易出现更多参与者”不在场“的情况。所以小组讨论如果作为kill time的手段,真的很难避免偷懒的嫌疑。

强调共创不等于不强调就结构,在形式上非结构性的讨论,并不等于不要结构。比如在小组讨论时需要提供更细化的问题,要求参与者围绕问题来进行谈论。而非简单地“讨论一下XXX”,同时这个讨论需要是包容性的,不排斥参与讨论者提出的情况,至少先邀请其参与一段旅程。

同时对于分组和分组之间议题的关系,有时候也要进行处理。有时候分组会出现一些小组的面向明显是比较困难的,必要的时候其实可以适当进行问题取消,而聚焦在我们能做的问题的不同面向上(比如对于提升性工作者的权益地位,可能讨论现阶段下公安能做什么可能是没什么用的,也许可以试着取消这个方面的讨论,把气力花在讨论别的更为可能的相关方面去)。

”对话“的权力与能力为谁所拥有?

针对第二点“小组中缺乏深度对话的时刻与训练机会”,我其实也想问一个问题:”对话“的权力与能力应为谁所拥有?既然是对话,应该对话的参与者都有对等的交流,不论是知识经验还是与之对应的困惑和问题。

小组讨论往往强调所有人都要发言,而对话的广泛度与厚度肯定在一定的时间内是一对矛盾。但若跳出用小组讨论来占时间的误区,小组讨论其实是为了铺垫之后的深度对话。深度对话发生在一个小组的讨论动态从发散结束,进入收束区间的时候。很多时候深度的对话,即使发生在两个人之间,往往也不是“发生了什么呀”,而是在针对具体情况的发问之后。

如果在一个团体当中,只有协作者能够“深度对话”(包括但不限于能力和权力),那么这个对话实质上是一种议程和问题的设置权,它决定了对于这个问题来说,什么是重要的。然后这个团体的动态其实就十分仰赖于协作者说了什么。如果在场的人在希求一种解释或启示,也许在个人人格发展上是一种有效的方式,但可能无法推到所有的情况上。

(参考:假的“小组讨论”做了那么多年,真的到底怎么做?(附实用工具)丨头条

总之,小组讨论是一种有效的帮助发散和消除参与者顾虑和门槛的方式,通过有效的问题设置、过程引导和议题理清可以让讨论有效地进行,同时在流程设计上要避免用大量的小组讨论覆盖时段的操作,以免给参与者留下套路、偷懒的错觉;另一方面,在设计时如果发现已经有了这样的重复模式,需要及时刹车来检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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