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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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听书(附:我的姥爷)

10月01日 《红星照耀中国》
10月02日 《爱情笔记》
10月03日 《父母的觉醒》
10月04日 《姥爷,我们天上见》
10月05日 《你一生的故事》
10月06日 《异类》
10月07日 《柳如是别传》

我的姥爷去世很久了,久到我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年。能想起来的,都是一些片段。

我见姥爷最后一面,是在医院里。姥爷患了癌症,很虚弱,我帮他擦身体。姥爷躺在那里,没有动,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闭着眼睛。

姥爷是很要强的人。快七十岁了还骑自行车带着我从盘山小路往下冲。那时候我吓得几乎不敢睁眼,只记得风从耳边呼呼地吹过。半路上,因为路不平,我们摔倒了。姥爷利索地站起来,扶着车,问我有没有事。我回答说没事,也站起来。姥爷就开心地笑。那一天我坐在姥爷自行车的后座,去了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那里有一条笔直的路,路两边都是金灿灿的油菜花。

姥爷是很善良的人。有一次他从外地回家,在火车站遇到骗子。骗子说了一个很惨的故事,姥爷就把身上的两千块钱都给了骗子。姥爷回到家,所有人都责怪姥爷。说姥爷人善被人欺,说姥爷警惕性太低,同时也都心疼那两千块钱。姥爷只是听着大家抱怨,等大家都不说话了,姥爷才说:如果那个人是骗子,骗了就骗了,如果不是没办法,他也不会出来骗人;如果那个人不是骗子,那我的钱可是能救人的。

姥爷喜欢喝快酒,酒量大,酒品好。姥爷喝起酒来,一杯接着一杯,白酒能有半斤的量,他喝得很快,大有趁着没醉多喝几杯的意思。姥爷酒品也很好,不喝烂酒,不喜和人划拳行酒令,遇到有人敬酒,敬他多少他就喝多少,他说,那都是人的心意。喝多了,姥爷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有呼噜声。

姥爷是干工地的。是钢筋工还是钳工,还是装暖气,我记不清了。但我知道姥爷手底下有活儿,因为小时候在姥姥家见到的炉子,暖气,小院,鸡窝,都是姥爷亲手做出来的。我也知道姥爷一定很勤劳,不怕吃苦,因为一大家子人五个儿女都是靠我姥爷一个人的工资拉扯大的。我还知道姥爷人品好,因为姥爷的徒弟后来在建筑公司干出来了,每年过年还是会来给早早就退休在家的姥爷拜年。

姥爷去世的时候,我不在国内。接到妹妹的电话,妹妹泣不成声,我却一点儿也哭不出来。我觉得特别不真实。哪能一个电话一个人就没了,这个人还是我的姥爷,是骑着自行车带我去看油菜花的姥爷。

油菜花一年年总开得那么好,金灿灿,黄澄澄,望不到边。我却再也见不到我的姥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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