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牢骚搬运] 聊聊豆瓣炸号2

记录和更新一下炸号的情况。

3.23晚，使用8年老号“塑料片”发了日记，涉及敏感内容。

3.24下午，“塑料片”被封禁。

3.24下午，登录了一个2010年注册的小号并改名为“塑料片 歪师”回到豆瓣。该账号关联了老号的登录手机号，与旧账号在同一设备、同一客户端、同一IP地址下登录。

3.25号中午“塑料片 歪师”被封禁。

这个账号的所有操作：发了一条广播(表示俺胡汉三回来了)；一篇日记《聊聊炸号》(见本blog 3.25内容)；建了一个 calligraphy 练习的相册，上传了两张图；关注了之前关注的一部分友邻们。

3.25号下午，用新手机号注册了一个新号“歪师”再次回到豆瓣。该账号与旧账号在同一设备、同一客户端、同一 IP 地址下登录。

3.26号晚“歪师”被封禁。

这个账号的所有操作：发了两条广播(1 表示俺胡汉三又回来了，2 表达了只谈风月避避风头的怂)；建了一个 calligraphy 练习的相册，上传了两张图；关注了之前关注的一部分友邻们。

第一次被封禁之后，我用小号发了一条广播，表达了对豆瓣的惯性感情：“只要我的朋友、我喜欢的创作者还在豆瓣上，我就不会舍弃豆瓣”。

但没想到对于“被有关机关依法要求关闭”的账号的封禁是这样全方位的。

以我有限的产品知识推测，豆瓣的账号体系，是以手机号作为主键，attributes 记录了设备号，IP 地址，关联的邮箱(若绑定)、微信账号(若绑定)、微博账号(若绑定)。黑名单基于以上任一因子进行查重，一旦匹配，进入人工审核通道，确认嫌疑账号与原封禁账号的关联性，复核无异议，直接封禁账号。

所以，如果想回到豆瓣，可以重新更换手机号(基于2017年实行的网络实名制*要求，新账号体系不再支持邮箱注册)，挂好 VPN，用浏览器 anonymous 模式浏览，应该就可以绕过上面的封禁账号机制。

作为平台方，豆瓣已经宣判“塑料片”及其关联账号社交性死亡。我近期也不打算再诈尸了。画皮扒了就扒了吧。

然而炸号这个事情，细思恐极。平台可以宣判用户社交性死亡。真正掌握数据的政府，对公民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宣判呢？

反正 data privacy 在大陆就是个笑话。

监控早已无孔不入，而人们司空见惯。倒也不能怪大家用自由交换便利。不存在 option 2，让人怎么选？

物理世界的监控是可见的。抬头看看马路上，尤其是路口，装了多少高清摄像头吧。使用 OCR、facial recognization +大数据，已经可以靠这些高清摄像头的拍摄画面识别出车牌号及车辆信息、驾驶人(接入公安网络，将摄像头拍摄画面与身份证照片比对以识别驾驶人身份)。从探案的角度，掌握嫌疑人的行动轨迹自然是技术进步带来的生产力进步。然而，如何定义“嫌疑人”，疑罪从无(benefit of the doubt)还是疑罪从有，对这些问题的司法解释若不是采取对行为人有利的态度和立场，就无法让人不感到恐惧。

赛博世界的监控是可感的。感谢以微博为代表的主流社区、微信为代表的主流社交工具，用删帖禁言封号教育了全网用户。网络监控也催生出 “信息安全审核员”这样的特殊流水线工种，以及一门新生意**：第三方内容审核业务。在审核机制对信息的屠杀下，用户学会了自我规训，习惯了说话前自我审查。关于 freedom of speech，我站以下三种观点：

• “言论自由”是“免于恐惧的自由”的基础。反对因言受惩，因言获罪。
•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真理是客观的，观点则是 strongly stated, loosely held。
•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大多数人可能察觉到监控的存在，但可能从未思考过，也毫不知情，被判定跨越红线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在监控的规则里，这些红线是不透明的，只有你越线受到惩罚，才能从实践中探测到边界到底在哪儿。这就好比是肉身排雷，雷在哪儿，不知道，哪种雷，不清楚，杀伤力多大，不了解。雷还会不定期更新位置。走在前面的人自然更危险，但后来者也并不安全。

总之，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大卫星，我先戴着了。

* 关于“网络实名制”

2016年11月7日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第二十四条规定，网络运营者为用户办理网络接入、域名注册服务，办理固定电话、移动电话等入网手续，或者为用户提供信息发布、即时通讯等服务，在与用户签订协议或者确认提供服务时，应当要求用户提供真实身份信息。用户不提供真实身份信息的，网络运营者不得为其提供相关服务。这是中国大陆首次以法律形式明确网络实名制。

2017年8月25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公布《互联网跟帖评论服务管理规定》，自2017年10月1日起施行。规定包括网站不得向未实名认证的用户提供跟帖评论服务、新闻信息的用户评论应先审核后发布等。

** “一门新生意”

2019年上半年，人民网股价从2018年底的7.3元涨至26.81元，暴涨267%。人民网公告显示，其第三方内容审核业务收入2018年同比增长达166%，成为公司所有增长单元中增长幅度最高的业务板块。

根据3月在业内刷屏的《济南，新的互联网审核之都》所述，除了天津，济南政府也在积极与互联网公司开展“战略合作”。如今济南已经集结了人民网、字节跳动(今日头条/抖音母公司)、一点资讯、凤凰网、最右等多家互联网公司的审核团队，总人数有近50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