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說連載 蘭台笑 | 第四卷 第十三章(上)

嗨,你們七哥還是沒給人名份啊!你讓跟的人怎麼想?

齊修低著頭按著刀一路進了內院。

他從高昌就跟了秦炎,做了親兵。他知道秦炎心思細,收他未必是信他。兩人一路走下來,彼此有了幾分熟悉,卻也遠遠談不上交心。

他一早就聽說唐七回來了,議事他進不去廳,就只好眼巴巴等著秦炎。心裏盤算著怎麽說動了秦炎,帶他去見唐七一面才好。至於見了唐七說什麽,在肚子裏七轉八轉,卻怎麽也轉不清楚。

誰知秦炎回來了二話不說倒帶著他去了府獄。兩人一路走到最裏頭,他才發現原來關的不是別人,正是溫翎。沈默中,他低頭把食盒裏的吃食排好了,給二人斟了酒。溫翎半靠半坐,秦炎吩咐他:「你去面見顧帥,就說今晚我要陪故人吃酒,明早再去給大帥請安。」

他才進了內院,就見方流與兩個青年在院內坐地,三人都解了甲,正一道對著火閑聊。

一股芋頭的焦香已經傳了出來,灰底下還打了埋伏。

他隱約認出那個高個子的漢子便是裴二的弟弟,當下上前行了個禮:「稟裴將軍,秦軍師派小人來,有話當面回稟顧帥。」

裴三轉頭笑道:「大帥正有事,這位兄弟事情不急就一起坐坐。烤的有芋頭,邊吃邊等吧。」

齊修想了一想,說道:「使得。」果然見了禮,卸刀坐了下來。林朝陽冷眼看了看刀,笑道:「好刀!」齊修笑了笑,拿著刀鞘撥拉了撥拉,果然從灰堆裏扒拉出幾個芋頭來,一一遞給眾人。

方流一邊倒著手吹芋頭上的灰,一邊向林朝陽笑道:「你還未見過他吧,他叫齊修,與顧帥是舊識。在高昌便是他一刀殺了杜雋,現下跟著秦大哥。」說著笑嘻嘻轉向齊修:「朝陽自小跟著三公子,平生最愛跟人交手。依我看他未必打得過你,明日你二人打一架,看看誰的功夫高。」

林朝陽嘿嘿笑了兩聲,正要答應,忽聽屋內似乎略有動靜。他連忙伸手止住了方流,嘴巴朝屋裏努了努:「輕聲,輕聲。」

裴三輕咳了兩聲,把芋頭遞給了方流。齊修低著頭,掰了一小塊芋頭,放入口中。這芋頭外頭軟了,裏頭卻還有硬心,吃起來帶了些許苦澀。

若不是蕭冶機警,伸足穩住了榻邊的銅唾瓶,只怕就要驚動門外的人。他舒一口氣,緩緩收了足,才發覺背後早被汗濡濕了。從榻邊撿起裏衣,蕭冶隨手擦了擦汗,又把衣裳扔在了地上。

唐七一頭長發鋪了一塌,眉眼半睜半閉,雙唇紅艷艷的。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用完了,連一個小指頭也不想再動。蕭冶只覺得眼前人眉梢眼角又艷麗又薄情,恨不得把人揉在胸口才好。

唐七額頭上汗津津的,鬢角的黑發早被浸得濕了。她似乎要擡手拭汗,手才一動又皺了皺眉頭。她眉目向來精致,此時多了三分慵懶,把蕭冶看得口幹舌燥。他伸手取了茶壺,對著壺嘴早飲了一大口冷茶,倏忽垂頭,一手摟著姑娘的腰,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唇。

冷茶帶著他喉間的熱,一點一點地度了過去,苦澀裏加了香艷。唐七脖頸微微後仰,露出了美好的弧度。她知道唇齒擋不住蕭冶的茶,就索性撬開了蕭冶的嘴,輕輕含住了他的舌尖。一口冷茶推來退推去,誰也不咽下去,如兩軍交戰,誰也不肯認輸。

唐七面上泛了緋紅,蕭冶的手心越來越熱。

他松了口。

溫茶滑入喉嚨,嗆得人略略咳嗽了一聲,又急忙側頭忍住。他的咳嗽擦著唐七的耳,熱意擦著耳廓,撩撥地人發癢。年輕的姑娘忽然翻身而起,自上而下按住了蕭冶。頭一寸寸地低下來,眼睛對著眼睛,如同星墜於野。她也吻住了他,但是這是一個兇狠的吻,又絕望又熱烈,吻得蕭冶從頭頂一直麻到腳尖。

不經意間,想起了那頓打,也是如此居高臨下。

他說:「顧行之,你當我是什麽?」

唐七又親了下去,這一次細細密密,一點一點地自鼻尖向下去,又一次吻住了他。她自幼學什麽都快,沒想到在此事上也是無師自通,又兇狠又殘暴,不給人留一點的活路。

碎裂的聲音被堵在喉嚨裏,蕭冶覺得他要瘋了。

這哪裏是金城的謝先生,這就是一個兇殘的負心漢,天生的浪蕩子,無師自通的壞坯子。她在這樣一場較量裏大獲全勝,所倚仗的不過是他心悅她。

她要安蘇遲的心,就收用了他。無比的荒唐,天大的恥辱,他卻甘之如飴,反而怕她哪天擡腳便走,翻臉不認人。

唐七低頭細看他,輕聲說:「蕭儉之,你後悔了?」

「情出自願,事過無悔,」色欲逼著他,就和醉了酒一樣。他渾身酥軟,又力大無窮。兩個人隔得近,又離得遠,又親密又陌生:「阿離,你可後悔?」

幾乎絕望的角力逐漸變成了親昵的撫摸和親吻,糾纏變成了擁抱和撫摸。這個世界如此的冰冷,沈溺於對方的懷抱,或許可以帶來些許的溫暖。

唐七喃喃地說:「蕭儉之,你別走。」

蕭冶把人摟在懷裏,他知道外頭人多,於是他就不肯大聲說話。他從人的額頭一路親下去,親完了又把嘴巴湊在人的耳朵邊上,一個字一頓地說:「我不走。顧行之,你莫要棄我。」

兩個人的聲音都低,嘴巴湊著耳朵,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而已。

月亮爬上了中天,浮雲飄過了山南。外頭幾個人的芋頭已經吃完了,幾個人沈默地坐著,擦刀的擦刀,擦劍的擦劍。

心裏都有事,臉上都滴水不露,誰也不看誰。

蕭冶推開了門,攏著袍,道貌岸然地說:「十三郎累了,若無事就讓外頭散了吧。」

齊修起身行禮:「秦軍師命小人來,有事當面回稟七哥。」

蕭冶回首向內說了一句什麽,雙手揣在袖中,趿著軟鞋走了下來,揮了揮手讓齊修進去,這才向裴三說道:「你主子的藥和浴湯歇一歇送進去。」又問林朝陽:「宵夜有什麽?」

齊修沒聽見他的話,他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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