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說連載 蘭台笑 | 第四卷 第十二章(上)

終於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可憐的蕭老三,被吃幹抹淨,連個名分都沒掙上。所謂把一個女人放在男人的環境裏,她就會變成一個渣男,一點不錯。你們七哥就是個渣男。

蕭冶扶著唐七回來的時候,顏峻已經到了船上。他帶了兩壇子酒,正在和蘇遲、崔扈一起把酒閑話。他擡頭看了看蕭冶,把唐七從他手裏「接」過來,扶著她坐了下來。

「今夜便走,」唐七靠著幾,閉著眼說:「崔扈,你留下。」

蘇遲驟然擡頭:「少帥,你意已決?」他知道唐七既然留下魔教在大雍,便是要日後對付李豈。他原本擔心唐七心中留了香火之情,還認李雍為主,聽到這一聲,真是心胸大暢。

「我意已決,」唐七緩緩張開了眼睛。因大哭過一場,她的眼角洇著紅,睫毛濕漉漉的。少年人眉目如刀,神色平靜地與蘇遲對視:「先生以為如何?」

蘇遲隔著燈看她。

唐七半披著蕭冶的錦衣,領口半敞,露出裏頭胡亂系的的白袍,頸邊隱約可見幾點暗紅。她坐下的時候有些許疲憊,發間散亂地綴著桂花。她一個落拓浪蕩的少年人,憑幾箕踞而坐,在蘇遲面前非但不恭敬拘謹,反而大大方方帶著笑看他。

蘇遲笑了,他仿佛在這個年輕姑娘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樣子。一樣的安靜從容,一樣的洞見人心。但是她不是故人,她比故人更堅忍決絕。他沒料到她為了定他的心,走了這一步。

這一天一夜的擔心和籌謀,忽然散在了空氣裏。

曾經名震天下的謀士在袖子裏手指微蜷,恭恭敬敬俯身行了大禮:「主公既然主意已定,遲唯主公馬首是瞻。」

這是蘇遲第一次改口叫唐七「主公」。

唐七面上不動聲色。她也恭恭敬敬地回了禮,然後才說道:「我去沐浴,便請蘇先生與崔教主分說。此間事已畢,咱們盡快起身,免得多生波折。」她手指在隱囊上敲了兩下,又轉頭對顏峻說道:「陳鳳眠此人我不信他,請大哥派個弟子說與他……就說,讓他把弟子留給崔將軍節製,單身去函谷關找……」手指輕敲,她停了下來。

「讓他來找我,」蕭冶懶洋洋接道:「本事不大,脾氣不小。放在我手下,讓方流看著他。」

唐七微微點頭,起了身。

眾人一起站起來,顏峻側頭看蕭冶的時候,見那青年眼睛裏有點兇,卻站在原地沒有跟過去。一絲微微的笑劃過蘇遲的眼睛,顏峻也松了一口氣。

唐七出來的時候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身上也隱約帶著水汽,足上只著了凈襪,溜溜達達地出來,伸頭四處看了看,這才笑道:「崔扈走了?」

蘇遲嗯了一聲,擡頭溫言笑道:「主公可要等一等謝城?」

「先生沒有別的要問了?」唐七提起筷子,在湯餅裏攪了一攪,擡眼微笑問道。

「我早知之,」蘇遲說到此處,頓了頓,又問道:「還有誰知道?」

湯餅裏放了羊肉,做的甚是鮮美,唐七連著吃了幾口,側頭想了想,說道:「唐門中有八九人,玲瓏閣謝閣主,這些都是武林中人,她們也不會告訴外人。北楚的恭王也是知道的。」

「他既然當日未說,」蘇遲微微搖頭:「日後便已不能說。還有誰?」

「蕭儉之自然知道,」唐七臉不紅心不跳,撂了筷子:「顏大哥大約也猜了出來。秦炎秦大哥與我同行十數日,他心細。其余的人,即便心中有疑,終究不能篤定。」

蘇遲哈哈一笑:「若不是蘇某早就知道,只怕連疑也不會疑。此事蘇某自當為主公謀劃,不叫主公憂心。」

「蘇先生還是喚我行之吧,」唐七推開了碗,咧嘴笑了笑:「吃了吃過了,咱們這便動身吧。」

「吃得太少了,」蘇遲微微搖頭:「行之再勉力用些。你的武功性子我都沒什麽可擔心的,只是須得好好將養身體才好。」他已坐了許久,坐得腿都有些發麻,要扶了隱幾才緩緩地站起了身,搓了搓手才說道:「那果子,你早些用了吧。」

「到了函谷便用,」唐七只好又提起了筷子:「秦師叔在函谷,有她在,就不至於不糟蹋了東西。」

秦硯來見了這果子倒並沒有特別的驚喜。

她見了唐七全須全尾的回來,憤怒立刻壓過了喜悅。只是今時不如往日,眾人皆在,總要顧及唐七的面子。略切了切脈,面上不動聲色,轉頭對顏峻說道:「多謝顏大俠看著她,她這次倒還算老實。」這才對唐七說道:「真沒跟人動手?」

唐七低眉賠笑道:「是,是……哪能呢……」

秦硯來凝目看了看她的面色,這才說道:「這果子你現在便吃可惜了,先續了脈,再看看吧。」

總算是遮掩了過去,眾人一起松了一口氣。

當日裴無咎依計活捉了溫翎,取了函谷,又等了幾日蕭冶回兵,兩軍合一。只是蕭冶連夜出城,唐七、顏峻也不在城中,今日還是自束州分兵之後蕭裴兩軍第一次齊聚一堂。

眾人之中有多年未見的,有多日未見的,也有從未見過卻相互仰慕已久的。這一通廝見敘話,好不熱鬧。

蘇遲當年名震天下,就是沒見過他的也總聽過他的大名。裴無咎軍中人見了他,精神都是一振,倒是蕭冶軍中諸將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喜憂參半。林朝陽擡頭去看蕭冶,只見蕭冶神色不明,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倒像在想著什麽事情的樣子。

唐七手裏拈著茶盞,也是雙眼低垂。廳上人多,她不得與秦炎細說,心裏卻掛念著一事,不免就有些心不在焉,一只手耍得那茶盞滴溜溜亂轉,不多時引得蕭冶也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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