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說連載 蘭台笑 | 第三卷 第十四章(下)

吃飽了,睡足了,乖孩子明天帶你去看大戲

唐七又默默地喝了一杯,緩緩起身。

「謝郎欲往何處去?」蕭潛回頭問道。

「謝某受蘭溪和儉之大恩,自然留在此處,」唐七擡眼問道:「大帥可去過扶風?」

此時日已過午,陽光正烈,幾束陽光從帳頂透了下來,可以看得到灰塵在空中飛舞。蕭潛一頭亂發黑少白多。穿了甲戴了盔,他或許還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大將,但是此時此刻,滿臉的皺紋和白發,微垂的兩肩,在陽光下老態畢露。

不待他回答,唐七已經行了一禮:「謝某武藝頗看得,可為大帥解後顧之憂。」

她走出大帳的時候,聽到蕭潛低沈的聲音:「我在扶風長大。」

腳步似乎有極細微的一頓,下一刻,少年人挑簾而出。

蕭潛必須退。

如今天時地利都在裴無咎,他繼續打下去,必然是曠日持久,損兵折將,徒耗軍糧。若他勢頹,大勢去矣。

只有手上保住兵保住糧,才能稱霸一方,在傾軋裏屹立不倒。涼州已失,只有他屹立不倒,才能保住十萬大軍,才能保住長安一線數十萬百姓的身家性命。

從某種意義上,也只有他屹立不倒,裴無咎才能穩立於西州,保住顧家軍最後的些許薪火。

只是,為了這個屹立不倒,蕭潛得放棄什麽?

前線的將士拼死殺敵,以血肉為屏障,保護著百姓安康,讓權貴們可以醉生夢死。可是他們卻永遠被猜忌,被提防。仿佛他們只是是作亂者的利器,時時刻刻都會變成亂臣賊子。

昨日的顧玄,今天的蕭潛。

邊城的六月天,正午驕陽如火。天上一絲雲彩也無,陽光無遮無擋地照在唐七的眼裏,看出去白茫茫一片。她搖搖晃晃地走到裴無殤面前,輕聲說道:「去找你哥哥吧。」

裴無殤單膝跪了下來:「裴三願追隨主人。」

「你是一個好軍人,我卻註定不會為將,」唐七搖了搖頭,伸手去扶他:「你哥哥在西州為帥,你去投他,不辜負了你一身武藝。」

「我大哥追隨顧帥,是因為他佩服顧帥,」裴無殤固執地跪著,低下了頭,平平淡淡地說:「我願追隨主人,是因為我佩服主人。主人為帥,我便為將。主人屠狗,我便替主人磨刀。我裴家人認了主人,那就是生死相隨,百死不悔。」

唐七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也罷。那你這就去吧,早去早回。你哥哥殊為不易,不要提我。」

裴無殤應了,將身上兵器摘得只留了胯間刀,抱拳道:「裴三明早必回。」

天剛擦黑,雨就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下一會兒,停一會兒,像個碎嘴的老太婆。

唐七在燈下把弄了一會兒橫絕,忽然困倦起來。

她窺天破重飛快,快到打亂了蘇蘭溪的節奏。最後這次化毒原本就極為兇險,蘇蘭溪的藥未煉成,就更是險上加險。最後雖然僥幸吐出了母毒,卻也大傷元氣。她連著幾日晝夜運功,才算是養回來了幾分。這一日思慮重重,突然覺得倦極了,連晚飯也沒吃,倒在氈毯上就睡著了。

蕭冶坐在她帳前,有雜兵搭了個小棚子遮雨,他就坐在棚子裏擦他的劍。身邊放了個小爐子,上邊咕嘟著一罐子肉湯。他坐在這裏,就沒有人敢在周圍逡巡喧嘩。他想讓唐七好好睡一覺。

第一次在蘭溪園中見到他的時候,弱得一碰即倒。後來雖然看著病氣慢慢地消了,人漸漸地精神了,卻還是瘦。太瘦了。

這幾個月,似乎比初見又瘦了一些。

在金城還可以說是吃得太差,到了營中,百般地找東西給他滋補,眼看著臉上多了一點血色,這次一折騰又回去了。

他從天色擦黑,坐到天色漸明,坐到天色大亮。在雨聲中抱著劍迷迷糊糊睡了幾場,又因為些許動靜驚醒了幾次。爐子裏只留了極小火,慢慢溫著湯。天亮了他還坐在那裏,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看著每一個靠近的人。於是所有人就乖乖地繞路走了。

到了傍晚,唐七醒了過來。

睡得太久,只覺得昏昏沈沈,似乎比昨天入睡的時候更加疲憊。她晃晃悠悠地起來,磨磨蹭蹭地凈了面梳了頭,看見橫絕,這才微微一楞,疾步出了帳。

裴三把肉湯奉給她:「少帥剛走,交代請主人起來多吃些。他說就在今晚,請主人早些結束。」他又把弓掛上了。

肉湯裏還下了米,早煮的爛了。唐七沒有推辭,接過來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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