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 蘭臺笑 第十五章(下)

咱們小七也真的是個女的呢

謝圖南幽幽說道:”早知道她扮女裝如此邋遢,就該多讓她扮幾次。” 又轉頭向那大漢笑道:”今天的差事辦得好,讓莫嬸子給你加菜。” 那大漢魂魄尚未歸位,應了一聲晃晃悠悠下了樓,卻被莫嬸子一把拉住:”老閆,怎麽回事?”

那老閆苦著臉嘆道:“還不是那位惱了,吩咐了特意難為七哥的。” 莫嬸子吃吃笑道:”小七哪裏鬥得過她。”老閆道:”其實服個軟也就過去了,何必呢。”莫嬸子笑道:”小七要是服了軟就不是小七了。”老閆道:”我可寧可他服軟,也比扮成這個樣子強。”莫嬸子笑道:“幸好他還不傻,知道戴上面幛,不然啊……只怕咱們這川湘十七州的花魁娘子就要換人了。” 老閆苦著臉道:”得了,頂著這個臉出去,也不知道梁府上的客是誰,這一晚上不知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莫嬸子一勺子敲在他肩頭:”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又瞇著眼笑道:“怕什麽,咱們小七反正吃不了虧。”

且不說謝圖南在樓上點兵布將爲難唐七,卻說唐七好容易進了轎子,這才松了一口氣。天下的女子真是殊為不易啊!梳妝打扮簡直比江湖打鬥還要要命。先被南姨搓掉了一層皮,又被阿沅把頭皮揪得生疼。要不是自己極力抗議,只怕臉上還要被刷半斤粉,腦袋上還要頂十斤首飾嘞!

轎子行了一程,耳中聽得轎外有人問話,又有人揭開轎簾向內看了看,又有人揮手笑道:“那就快進去吧,貴客已經到了。“

幾個擡轎子的小廝應了,果然一路急行將轎子擡到二門之外,又換了幾個婆子上來。唐七在轎內默默數了數,只覺這家庭院極廣闊,足足擡了半柱香時分才落了轎。一個婆子揭開轎簾,一邊扶唐七出來一邊笑道:“姑娘可來了,貴客已到,老爺已問了幾次了。請姑娘快快過去吧。“ 不待唐七答話,已扶著她一路向西而行。唐七急道:“阿沅。“ 沅芷知他驚惶,忙上前道:“琴在呢。姑娘放心,婢子就在身後。”

二人半拖半拽,一時把唐七給架到了一個水榭當中。

其時已近中秋,天上半輪明月,水中一池清輝,四下裏都是桂花的香氣。那水榭四周掛滿了琉璃盞,看上去燈火輝煌,宛如天上宮闕。宴席卻未在水榭之中,反而在岸上花廳裏。隔水聽音最是雅致,想不到這位梁太守竟然有幾分雅骨。

事已至此,唐七倒也靜了下來,轉頭問道:“貴客可有吩咐彈什麽曲子?“ 那婆子道:“並無吩咐,只請姑娘隨意彈奏兩首便是。” 沅芷忙將琴擺在案上,又扶唐七坐了。那婆子又問:“姑娘可要焚香?” 唐七道:“不必,這桂花香就很夠了。”

說著,只一挑,仙翁一聲,琴音已起,正是一首望海潮。瑤琴之音最是清雅中正,極少有用之與柳詞相和的。那貴客聽這琴音渡水而來,不見淒清,反而一片花團錦簇,竟然想起了暖風熏人欲醉的錢塘。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一時俱都翻上心頭。

他細聽此曲,雖然溫軟風流,卻自有一種怒濤卷雪的歷歷風骨,想來這撫琴之人胸中亦有丘壑。正胡思亂想間,忽然琴音一轉,又變成了水調歌頭。琴中之意不辨自知,必是蘇學士的千古絕唱。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一曲堪堪盡了,那貴客被此曲觸動心腸,只覺得不知此身何處。一時感懷,索性舉起了白玉盞大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諸君請盡飲此杯。” 眾人聞言,果然一起幹了此杯。那梁太守見他興致甚好,笑道:“殿下,不知此曲可還聽得嗎?”

那殿下一笑:“此天上曲矣,不知是哪位仙人撫琴?”

梁太守側頭詢問,一人上前回道:“是悅音坊的梨姑娘。” 那殿下道:“怎麽,太守以前也未見過?” 那人回道:“梨姑娘還是第一次來咱們襄陽。” 那殿下極目看去,卻見水榭中寥寥兩三人,似有一紫衣人風姿天成,隔著遠了看得不甚清楚。他又飲一杯,方笑道:“這是孤的運氣了。”

見梁太守以目示意,知他必是命人前去叫那琴娘前來。若是往日這螻蟻一樣的人自是不在話下,偏偏今日兩曲均攪動了他的心事,便不肯如此行事,溫言笑道:“且慢,待孤自去會一會這位琴中仙,命她再彈一曲來。諸君在此稍等就是。”

他此言既出,眾人不敢違拗。梁太守心中暗暗得意,隨著眾人一起躬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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