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 蘭臺笑 第十九章(下)

不好意思,特別討厭“誤會”這種橋段,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這麽作(一聲),以及打算迅速收尾了第一卷,好讓白澤閃個光。

唐七正待拉著白澤躍出窗去,卻聽一人大笑道:“唐兄弟,多日不見啦,你傷好了嗎?“ 她轉頭看時,卻正是顏峻。他今日赴宴特意換了一件長袍,只是在不起眼處略略打了兩個補丁,表明丐幫的身份。他本已身材高大,這樣一眼看過去更是氣宇軒昂。在此處看到他真是意外之喜,唐七笑道:“大哥,我要去打群架,正缺人相幫。你去不去?“ 顏峻哈哈大笑,幾步就跨到他身邊:“去!“ 又皺眉道:“這小子是誰?看他一臉妖裏妖氣,不像好人。“

白澤板著臉道:”我是七哥的保鏢。”

唐七心裏大樂,招招手喚過顏峻,在窗邊給他指指點點:”小弟剛剛探了一圈,這裏商鋪的二樓藏了神弩營,那邊“ 說著向馬房後的幾間矮小民房一指:“架了六門火炮。“

商鋪一時看不出什麽蹊蹺,倒是那幾間民房為了發射火炮方便,窗子已經拆去,想必炮口就在窗後。這條小巷就在馬房之後,甚是偏僻,少有行人,並不引人註意。

起火時火炮營的統領傅衡正在此處。他為人甚是仔細,雖說要到酉正前後煙花為號方才起事,他還是一早戒備,務求萬無一失。

誰知不過未末申初,就見有幾十人騎馬突然一湧而出,細看時大多是婦人女子。時辰既早,又未見煙花號起,只得眼睜睜看著那一群人騎馬向西而去。他忙伸手召了副將過來命道:”去,報與殿下,說適才有人出來了,裏頭並無那人。”他心想此事甚是蹊蹺,正想請神弩營段統領一齊商議,隔壁馬房忽然著起火來。濃煙借著風勢四處翻滾,不多時就把這幾間屋子也裹在其中。他忙命人再去報與殿下,又命人急去報與梁太守,一時又派人前去打探火情。這樣左派一個人,右派一個人,不知不覺身邊就只剩下了十余人了。

這仲宣閣乃是襄陽一個名勝,周圍都是商鋪民居,人口甚是密集。此時一著火,四鄰皆驚,紛紛拿著木桶前來救火。不多時甲長、保長皆至,引著眾人將水四處潑灑,以免蔓延成災。傅衡眉頭一皺,正要派人阻攔,忽見那保長手指一指,眾人皆拎著水桶向這幾間民房一起潑灑。一群人方退,又是一群人直沖了上來。這些漢子手下頗為利索,一桶接著一桶,顯然是平日裏演練有素。只是這幾間屋子早已拆了窗子,沒遮沒擋的,這十幾個兵丁攔了這個攔不了那個,不多時就潑得屋內屋外水汪汪的一片。不但火藥盡濕,連傅衡和那十余名兵丁也被潑了一頭一臉。

那保長五十余歲,看上去精明強幹。想是自家中宴飲上直接趕來,還穿著綢衣。他遠遠站著指揮人潑水滅火,竟是絲毫不亂。一時見這小巷一帶已經潑得水鄉澤國一般,轉身喝道:”再潑!這周圍一個屋子也不許落下。今日家家燃燈,要是驚了梁大人府上的貴客,那可非同小可。” 那漢子們大聲應了,果然拎著水桶四散而去,想是接著去別處潑水去了。

傅衡正驚得手足無措,只聽有人冷冷罵道:”蠢材。” 他一回頭,見幾個人簇著端王站在院中。那端王衣襟下擺泡在水裏,冷著一張臉,看也不看他,轉頭對李未道:”回去了。”

梁太守忙上前獻計:”王爺,不如讓神弩營即刻放弩,臣命府兵跟著殺進去。這等反賊,殺一個是一個也好。”

正在此時,一個人連滾帶爬地進來叫道:”殿下!不好了,適才闖進來三個漢子。一個上來就把段統領打了,還有一個妖人,只揮了幾下手咱們弩弓就都斷啦。”

李崇森然道:”都毀了?”

那人伏地不起:”一百弩弓都被割了弦,弟兄們去攔,被這三人傷了大半。”

梁太守見勢不好,忙向手下千戶擺手喝道:”快,讓府兵殺進去。所見之人一個不留。”

卻見那仲宣閣大門齊開,幾十匹馬一起沖了出來,又有幾十個男女老少,自院內直跳上院墻。適才救火的漢子們也拋了木桶,跳到了屋頂之上。眾人自四面八方一起拍手大笑:”端王妙計安天下,賠了弩弓又折兵。” 連叫三遍,嘻嘻哈哈之聲不絕。這幾百個江湖漢子從四面八方一齊大喊,端的是聲震雲霄。

這群漢子叫畢,騎馬的騎馬,翻墻的翻墻,加上那些已經躍到人家屋頂之上的,向四面一哄而散——哪裏是幾百府兵能擋得住的。

李崇站在院中,半晌轉頭看向李未,森然道:”阿未,你還當他是荊軻聶政不成?”

李未心想,天爺喲,這是真掐起來啦。

眾人見他發怒,膽小的已經噗通一聲跪在地下。李未倒還鎮定,想了想方道:”殿下,臣帶人進去看看?”

李崇冷笑道:”看什麽?走了。”

其實此刻若是李未帶人進去,還真能看到唐七。此人真不愧是看熱鬧不嫌大的禍害,掛在房梁上伸著頭只管往火器營的院子裏瞅,邊看邊樂。樂了一回又瞟了一眼白澤:”還不開?”

白澤無話可說,只得掏出鑰匙來將那手銬開了。此情此景甚是尷尬,他不知該說什麽,卻又不忍一走了之。白澤,大丈夫不要婆婆媽媽,他心裏跟自己說。但是說歸說,一想起留唐七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虎狼窩,就覺得婆婆媽媽也就婆婆媽媽算了。

唐七手一翻,一把就把手銬搶了過去。翻來覆去看了看,嘖嘖兩聲,揚手就從窗戶裏扔出去了。只聽砰的一聲,那手銬落地一聲巨響,倒嚇了白澤一跳。

唐七簡短說道:”沒下次了,下次直接砍了你的手。”

白澤猛然擡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唐七,目光中不由地帶出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探尋之色:”阿羿,你是說……” 一點柔弱的心花,迎風而生,見風就長,轉瞬生機勃勃地怒放成了一片花海。

唐七微微一笑:”你本已經救了我一次,又千裏迢迢的跑到襄陽來,打算再救我一次。這幾日明裏暗裏,你寧可自己涉險也要阻我赴會。我非草木,怎麽會不感念呢?只是白澤啊……要是我真的錯過了英雄大會……我有何臉面再回唐門?”

說話間,唐七已翻身而起,盤腿坐在梁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白澤不必細看,就知道他必是似笑非笑,目光星亮。有一束光不知從哪個沒關好的窗戶裏漏進來,正落在他的鬢邊。如墨的長發散亂,根根都瓖著金邊。他一生所見之人,莫不是人中龍鳳,但此人同他有生之年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天下的路千萬條,他總是選最難的一條,活該天天被人追著砍。

他喃喃地說:”阿羿,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自作主張。”

唐七一笑,自梁上翻身而下:“走不走?”

白澤猶豫道:”阿羿,你就不問問我到底是誰?”

唐七道:”管你是誰。相交貴在一心。” 她拍拍白澤的肩膀:”你是王侯將相也好,是升鬥小民也罷,和唐某是不是要交你這個朋友那是一文錢的關系也沒有啊。”她指指自己:”我是唐七”。 又指指白澤:”你是白澤。” 然後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至於唐七是誰,白澤又是誰……你既然沒有問我,我又何必問你?”

白澤想了想,忽然也笑了:”你說的,很有道理。” 這美到妖異的青年笑道:”如此,你去吧。我去找酒。你的酒量不用練,我的酒量……卻得練練了。”

“我等你。”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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