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蘭臺笑 | 第二卷 第十章(下)

諸位,端午同歡。讓小七和阿澤給大家表演一下舞臺劇吧。厄,趁著過節和周末,去優山美地玩了一圈,就又偷了一點點……懶,笑。

唐七嫣然一笑:「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須不是我。[1]」

白澤這兩個月裏早已將此事反復推演,此時見唐七笑得狡黠,竟是傷後未見過的開懷模樣。他心中忽有所感,忍不住沖口而出:「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指尖碰著脈門,幾乎可以聽得到白澤噗通噗通的心跳。唐七驟然縮手,仿佛捏著的是一塊通紅的烙鐵。她猶豫幾次,終於低聲說道:「既遇知己,何重山河。[2]」

堂中又是一陣哄堂大笑,白澤恍惚看過去,卻見觀潮臉上盡是喜色。手裏捏著一盞小小的水晶燈,顯然是已得了彩頭了。白澤恍恍惚惚問道:「什麽?」觀潮笑道:「我剛剛從齊修哥手裏贏的,送給七哥玩吧。」

唐七笑道:「拿來我看。」觀潮果然把那小小水晶燈拿了上來。卻見那水晶燈雕做蓮花模樣,小小的玲瓏剔透,更難得的是輕薄纖秀,並不像一般的水晶燈一樣的笨重,恐怕放入蓮舟,遇水不沈。

二人心裏都是一動。

白澤幹笑道:「好容易贏的,你自家留著玩吧。」

堂中眾人又在大笑道:「來來來,羅三哥也玩一手。」原來過年三天不禁賭博,府內諸人竟是搬了張桌子,賭起大小來。剛剛觀潮就是賭贏了齊修,把齊修苦心挑選的禮物贏了過來。他心知齊修尋了這燈是為了給唐七解悶,也就借花獻佛,想將那燈送給唐七。

唐七也笑道:「擱在我那裏也不過是白放著,多謝你了。」觀潮笑道:「那等燈節咱們一起玩。」唐七含笑應了,一轉頭看白澤臉上面色變幻,笑吟吟問道:「你當真不要?」

白澤微微搖頭:「我本來就誌不在此,何況十七叔自有親子。若是我不知輕重,日後只怕難以相見。」唐七凝目看他的時候,見他身姿雖然挺拔,眉目間卻有幾分郁色。想了想,勉強安慰道:「他未必就起了這個心思。」白澤笑道:「天家無父子。先帝……我六叔,待我向來最好。最初幾年恐怕也沒有這個心思。阿羿,我十年經營,並不是一時起意。」

卻聽有人大叫:「羅三哥,再來再來。再來一把必能翻盤。」原來這片刻之間羅三已把年賞給輸盡了。眾人又賭了幾手,各有輸贏,連齊修也又贏了觀潮一局。直到廚房裏排出除夕宴來,眾人才各自歸座。

自從請了南廚,唐七每飯皆有幾樣南邊的菜肴。不多時雙陸在唐七面前添了小小的四個細瓷高腳盅子,且不說味道,看著就十分賞心悅目。唐七一見了就「噫」了一聲,果然伸筷去挑了一筷來,慢慢嘗了一口,眼睛一亮。過了片刻,又伸筷夾了些許。

這一下,連白澤心裏也「咦」了一聲。凝神去看的時候只見一個盅子裏是半盞極清亮的湯,裏頭浸著一絲一絲的白色細絲,並看不出什麽有什麽稀奇;還有一碟子薄薄的一層翠綠鋪在碟子裏。上面是幾朵極精致的花兒,不知是什麽堆就的,纖毫畢現;還有一盞說不出是什麽的點心,香氣撲鼻;唐七連挑了兩筷子的隱約看著有筍有菜,看樣子味道必然十分的鮮美。

唐七嘗了兩口,贊嘆道:「這是新來了師傅了?」吳圖笑道:「果然是新來了一個南廚宋師傅,今天這幾樣都是他做的。」唐七笑道:「不單是味道好,這個刀工也是極好的。」邊說邊挑了一絲豆腐出來,這豆腐軟不受力,竟然切得頭發絲一般粗細。吳圖笑道:「這倒不是宋師傅,還有一個改刀的小唐師傅。」

唐七笑應了,一時想起來又說:「不知他可會做桂花酒釀團子嗎?若是會,立刻就做一碗來嘗嘗吧。」吳圖笑著答應了,不一會兒果然端了一盞回來。唐七探頭一看,笑道:「不錯,正是此物。」

白澤看唐七嘗了一個團子,心裏歡喜,贊道:「果然胃口好了不少。」唐七漫不經心說道:「只怕今夜就要動手,好歹多吃些吧。」她坐得極隨意,披著裘半臥半,一手支著下頜,一手隨意搭在腿上。因過節穿了紅色的寬大錦袍,層層領口緊緊裹著細細的頸項,一時竟分不出哪裏是潔白的皮膚,哪裏是如雪的錦緞,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弱不勝衣之態。如此一個風吹就倒的人,開口閉口就要動手,也真是不自量力得很了。

長久的沈默之後,白澤伸出手,自案上取了一個銀絲卷。一剖兩半,將一半遞給唐七,然後自己不疾不徐地把另一半吃掉了。他動作平和輕柔,待吃盡了才對著唐七一笑。這一笑,竟有幾分纏綿悱惻的意思:「你撐得住嗎?」

「你當我是琉璃花,翡翠瓶?」唐七一笑,將半個銀絲卷攏入袖中:「二殿下,你可願保全叔侄兄弟情分,留個日後相見的余地?」白澤深邃英俊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股無可奈何的神色:「你待如何?」唐七凝目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既然早有準備,自有辦法。你乖一些,莫要露餡。」

廳外隱隱傳來人聲和腳步聲,似乎有人呼喝追趕,又似乎有兵戈盔甲的撞擊之聲。廳上有人已經望向廳口,羅三齊修二人長身而起,轉頭說道:「主人,我們去看看。」

下一刻,齊修卡殼了。他的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喃喃說道:「七哥,你這是……」

唐七一手捏著白澤的喉頭,一手握著一把小銀刀,緊緊抵著白澤的頸項。她目光裏帶著一絲笑意,冷冷說道:「誰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他。」

齊修:「……」

眾人:「……」


***

[1] 語出唐風揚之水,譏諷/暗示趙哲有異動,白澤明明知道卻不說

[2] 語出「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鮑溶的壯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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