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蘭臺笑 | 第二卷 第六章(下)

哎哟,真的打起来了……911,911,我要报警

唐七大笑道:「好好好。小子今夜能認識諸位英雄,是小子之幸。」說著緩緩抽出流采劍,向蔡彥道:「望你莫要留手,咱們各安天命吧。」

蔡彥推桌而起,傲然一笑:「也罷,那就一戰。你心中所想我盡知之,你放心。」唐七冷然道:「我也知你必有苦衷,只是這苦衷我卻不願聽。你下去告訴先父吧。」

蔡彥不再說話,含章劍一舉,說道:「請。」

這次二人再戰,與方才又是不同。廳上眾人都久經沙場,卻幾乎看不清他二人的招式變化。二人都是以快打快,白衣黑袍之間,劍氣如雪,華光流溢。不過一盞茶的時分二人已經換了百余招,都是一沾即走,打了這許久,雙劍未交一聲。

趙哲微微招手,命畢方坐到自己身旁,低聲道:「你看情形如何?」那少年皺了皺眉:「太快了,我也看不太清,應該是個平手。」趙哲又問:「比你如何?」畢方沈吟一下,慢慢說道:「他二人交手已近兩百招,若是我,恐怕在道長手下撐不到百招。」又說道:「我聽說此人暗器第一,若是有暗器,恐怕勝負難料。」二人正在低聲說話,忽然聽到叮的一聲,兩劍,第一次相交了。

含章流采二劍明亮的劍光,倏忽間照亮了激戰中二人的側臉。

一口氣走了兩百余招,細密的汗珠已經從唐七額頭、雙鬢滲了出來,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染上一層紅暈。流采劍重二斤九兩,與含章相比劍身更加輕薄,蔡彥把含章劍使得不動聲色,顯然力氣上更勝一籌。此時兩劍相交,唐七只覺得一股強力自含章劍上如排山倒海一樣直壓下來。她心知氣力必不如蔡彥,正待變幻身形,卻見蔡彥又是一劍直劈而下,只得運力右臂,再接一劍。

兩劍一交之後,就如爆豆子點鞭炮一樣,叮叮當當之聲不絕。兩人近身而搏,只見兩把寶劍劍穗飛舞,蔡彥白袍紛飛,唐七黑衣急旋。劍光如兩道飛虹,交纏糾結,如影隨形。堪堪又走了百余招,忽然叮當兩聲微響,似有物落地。兩人又對一掌,兩聲清叱,各自退了一步。再看唐七頭上發簪已被打落,一頭長發頓時披落肩頭。黑衣黑發之下,顯得人清瘦蕭索,哪裏看得出是一個叱咤江湖的俠客。

蔡彥喝道:「你接了三百余招,已是江湖上罕見的高手。今日你舊傷未愈,是萬萬打不過我的,還是收手吧。」唐七叫道:「莫要廢話,今日不死不休。」說著一劍驀然刺出。這一劍颯沓如流星,清峻已極。她衣袂翻舞,長發飛揚,凜冽的劍意如梅上雪,月下冰,劍尖劃出浩風長雪,直逼蔡彥。蔡彥嘆口氣,一振含章劍,迎了上來。

到了此時,諸人都看出唐七今夜再難殺了蔡彥。畢方手中一緊,已捏碎了杯子。宇文敬德拉拉喬南豐,小聲道:「怎麽辦?」喬南豐搖搖頭:「看緊一些。」趙哲也向畢方說道:「你定要把人給救下來。此人,我要定了。」一時又喚杜雋:「子恒,多請幾位太醫過來,現在就去。」

場中形勢到此又是一變。蔡彥招數大開大闔,將一柄劍用成了長刀一樣,橫劈豎斬,風聲歷歷,逼得觀戰的眾人也不得不後退幾分。而唐七身法變幻,一觸即走。眾人只覺得他身法妙到峰巔,整個人簡直再無半分重量,每每在不可能處一轉一折,借了劍風的些許微力,就可以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化險為夷,反守為攻。眾人看得目眩,不停發出驚呼。

唐七身法雖妙,但是只要略一靠近,蔡彥就大喝一聲,一劍劈下。他招式返璞歸真,反而更難化解,七八招裏總有一劍只能硬接。唐七擋了十幾劍,只覺得胸口肋下舊傷一齊發動,眼前金星亂迸,氣都要吸不上來。她向來遇強愈強,從不知退縮為何物,又接蔡彥一劍,發覺右臂抖得厲害,當下劍交左手,急吸一口氣,又攻了上去。

喬南豐和宇文敬德互看一眼,知他力已將盡,兩人都踏上一步,只盼能來得及相救。

堪堪又走了三十幾招,蔡彥大喝一聲:「著。」二人一觸即分,執劍相對。唐七反轉手腕,劍尖低垂。左肩上一道傷口深可見骨,傷口上的血順著劍一滴一滴滑落下去,發出些微聲響。蔡彥喝道:「此乃鬼刃之傷,你速速退下吧。」唐七側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將劍又交回右手,喝道:「再來。」飛身而上,又是一劍刺出。

鄭愷急道:「喬南豐,一起上吧。這小子快不行了。」喬南豐緩緩搖頭,並不說話。鄭愷道:「還等什麽,這小子打不過啦。」喬南豐緩緩說道:「打不過,也要打。他們姓顧的個個如此……」說到一半只覺臉上一熱,伸手一摸,原來是幾滴鮮血從場內飛了出來。

唐七已是強弩之末,蔡彥長劍一出,幾乎都能留下一道傷口。二人內力激蕩,鮮血也就迸向場外。唐七黑袍早已被鮮血染得透了,卻恍然不覺,手上劍招越使越快,流采劍幻出一片寒光,與蔡彥越逼越近,已是拼命的打法了。

趙哲長身而起,叫道:「道長,劍下留人。」

蔡彥聞言略一猶豫,只見唐七忽然一劍劃出。這一劍初時似乎隨意,但是行到一半忽然劍光暴漲,一劍仿佛千萬劍,劍氣追著劍氣,劍光疊著劍光,如貫日長虹,紛飛落英,直取蔡彥左胸。這十幾招間,唐七拼著受傷早已逼到蔡彥身前,蔡彥微一猶豫,已不及閃避招架。他長劍疾出,直刺唐七胸口,這一劍後發而先至,必要逼得他後躍閃避。誰知耳邊聽得低低一笑,唐七竟然不閃不避,直迎了上來。他心知不好,一咬牙伸左手抓住了流采的劍刃,只覺得掌心劇痛,流采劍劍刃直入掌中,幾乎要把他的手掌切為兩半。就在此時,只聽噗的一聲,含章透胸直入,劍尖從唐七背後直穿了出來。

一招之間,二人皆重傷,旁觀眾人不少驚叫起來。趙哲喝道:「畢方!」

蔡彥一劍得手,已知不妙。高手相爭得失只在毫厘之間,他待要撒手含章,唐七早已將全身勁力運於左臂,一掌印在他胸口。這一掌帶著摧山裂石之力,蔡彥左手還抓著流采,右手已握不住含章,向後直飛出去。唐七被流采一帶,也一起摔了出去。

蔡彥人在半空嘔出幾口鮮血,這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脈,他耳鼻口眼中都流出鮮血,眼見已是活不了了。唐七卻毫不留情,手腕一轉,已削下蔡彥半個手掌,流采劍未嘗稍停,直插入蔡彥的心口。兩人一齊摔落在地,唐七勉力側了側身子,才算讓開了含章劍的劍柄。

唐七口中湧出鮮血,卻還笑道:「我說過,打不過你,也必能殺了你。」

蔡彥澀聲說道:「謝你,知我必有苦衷。我……自去,與他賠罪……」

唐七也慘然說道:「謝你全力殺我……」還想再說,一口氣一松,渾身傷口的劇痛再也壓不下去。她本是個受傷的祖宗,刀劍暗器之傷都是平常事,眉頭也不皺一下。蔡彥的鬼刃之傷果然名不虛傳,這一痛,簡直是筋骨寸斷的淩遲之痛。如同煉獄大火,倏忽間燒過全身的筋肉血脈,痛得無邊無際無斷絕,一陣接著一陣,一波接著一波,喧囂盤旋,把她緊緊裹挾在內。她勉力忍住一口心頭血,欲待拔出胸口劍,一雙手卻再沒有絲毫力氣。

忽然有人飛身而來,將唐七一抄而起。一雙手毫不停留地點了她胸腹間諸穴,一個人低嘆一聲:「阿羿,你找死的本領,還真是出神入化啊……」唐七的眼睛早已看不清東西,她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死死攥住來人的衣襟,咬牙說道:「白澤,拔劍。我,不能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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