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蘭臺笑 | 第二卷 第八章(下)

再忍一章,再忍一章就可以了。好歹人家也是個朝廷,不是小門小戶對吧

白澤將他送出府門,回來的時候見唐七已經有點迷糊了,白澤嘆氣埋怨:「好好的你又理他做什麽,多等幾日不好嗎?」唐七冷笑:「我倒是想再等等,不過那位子恒兄怕是不願再等下去了,沒有個千日防賊的道理。不知是何深仇大恨,竟是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白澤笑道:「杜子恒不足為懼。倒是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怕是對了十七叔的心思。」

唐七吃了藥頭暈,就覺得又有點壓不住傷口,不願動這個腦子。歇了一歇,才慢條斯理說道:「白澤,你又救了我一次……」白澤立刻板著臉,咬牙說道:「打住。下一句是不是又要他日江湖再見了?阿羿,你現在傷口未愈,內力未復。我勸你不要起那過河拆橋的心思。」

唐七搖頭道:「小時候在南邊,此時桂花已謝,梅花未開。母親夜間宵夜常把湯圓在酒釀裏煮了,點幾粒蜜糖浸透了的桂花在上頭……」忽然一笑,口氣裏竟然帶了幾分懇求之意:「白澤,你們北地,可有此物?」

她傷後已近一個月,從未開口要過一物。白澤聽了不由一楞,臉上漸漸地現出一片喜色,眼睛裏流彩四溢,連忙叫了吳圖過來吩咐了。吳圖剛去,一時又說道:「你略等等,我去親自看著,片刻便回。」果然匆匆而去。

唐七招手叫觀潮近前來問道:「二殿下還會下廚做飯不成?」觀潮不疑有他,笑嘻嘻說道:「二殿下自然無一不能,無一不精。不但會下廚,還會補衣服呢。」唐七失笑道:「你家主人學這些幹什麽?」觀潮笑道:「主人不愛呆在京裏,一年倒有大半年行走江湖,那可不是什麽都要會一些才好呢麽。」唐七嗯了一聲,只覺得乏得厲害,閉眼說道:「我有些乏了,等你主人回來了叫醒我便是。」等白澤端著湯圓進來的時候,她果然已經睡著了。

倒是眉目間舒展了不少。

白澤湊上去看的時候,只見她嘴角微微翹著,仿佛含了一絲淡淡笑意。她原本就眉目精致,傷後消瘦,輪廓就越發分明。就算瘦得幾乎脫了相,也仍然美得驚人,實不知此人如何騙得天下人以為她是個男的。白澤的嘴角也不由慢慢翹了起來,瞅了半晌那墨染一樣的眉,淡得幾乎看不到得唇色,終於嘆一口氣:「你還記得我嗎……不記得了吧?也怨不得你,你救過那麽多人……哪裏能都記得。」

雖說自己寬慰過自己一回,還是悶悶不樂。

當日被追上,若不是遇到了她,只怕屍骨早寒。她那時還是一個小小的姑娘,居然已經是個俠客。這殺己救人的功夫怕不是從娘胎裏就練起來的吧?

他回過頭去,只見窗外雲霞燦爛,暮色漸濃,圍繞著她的,是描金繡銀的芙蓉帳,鏤空透雕的水晶燈,是紅燭高燒,金盞半滿。濃墨重彩裏唐七一個人躺在那裏,黑發宛轉鋪了半床,只有些許微弱呼吸。

阿羿,你為何不問我是誰?為何不問我為何救你?為何不問,我日後如何打算?

是不是怕問了,就難以自處……

自那日,唐七似乎笑影得就比以前多了些,每日話也多了幾句。畢方齊修都是喜之不盡,兩人和白澤商量了,索性找了個南廚進府,天天換著花樣做南邊的小點。只是唐七胃口還是不好,大多時候也就是淺嘗則止。

不過總算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些個,漸漸的可以坐在軟兜上在院子裏曬太陽了。雖然傷勢還是沈重,總算手可執卷。這樣一來此人幹脆賴在了藏書樓中,百勸不聽,誰也攔不住。

也沒有誰真的攔他。

只要見過他看書的那副心滿意足的架勢,誰會真個攔他。不但不攔著,此人目之所至,自然有人登高爬梯把書取來。當真事無巨細,無微不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識人至明的其實還是趙哲。

從其他的意義上來說,一力降十會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憑你是誰,在北楚說到底還是趙哲說了算。無論是唐七,還是白澤畢方,盡管閃轉騰挪,只要趙哲不眨眼,就得繼續閃轉騰挪下去。

絕世的才華,蓋世的武功,上位者從不憐惜。蔡彥號稱第一劍,在他的最後一戰裏,趙哲說的是「此子切莫殺他」,而唐七說的是「不死不休」。

所以,他出手應戰的那一刻,就已經死定了;甚至,當他跟著趙哲走進花廳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甚至更早,唐七做樣拿喬折騰吳孟堯的時候,趙哲心裏翻起第一絲疑慮的時候,他的喪鐘就已經悄然而鳴。

這件事齊修觀潮不懂,連宇文敬德也未必懂得,但白澤畢方從來沒有忘過。

兩兄弟嘴上不說,心裏,雙雙捏了兩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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