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蘭台笑 |第二卷 第十九章(上)

喲,回閃了!小七你終於想起來了,恭喜恭喜!以及突如其來的仰慕什麽的,其實根本不能當真,以及大家還記得小七爲什麽養傷總是很慢嗎?

行行重行行,這一路行來,雖然天氣寒冷百草枯折,但是白澤的馬車設計得相當精巧,在車上並不覺得寒冷。唐七傷勢雖未反復,但不知何痊愈地甚慢,羅沙棠的靈藥到了她身上,就如泥牛入海,連個響動也沒有。

白澤面上不露,心裏著實焦急。心想,莫不是趕路過於辛苦了?想起來蕭景先囑咐的「緩緩而行」,果然就緩了下來。遇到城鎮大埠,往往也就多歇半日方行。

這麽一來,行的就極慢。

這日,剛剛遙遙見到平陽城。天邊怒雲如濤,看著就像要有一場好雪的樣子。行不多時,一陣疾風如帚,吹得官道上枯草碎石一片翻滾。白澤一邊翻看今日傳來的密報,一邊笑對唐七說道:「清風寨昨日又擒了二十余人,後頭還有人源源不絕而來。」

唐七還在半夢半醒之間,隨口答道:「理他們呢,就放他們進了幽州又如何。吃點苦頭未必是壞事。」

「都是來救你的」白澤含笑道:「你竟真的不管?」

「來救我的?」唐七一笑:「他們既不認識我,也並不知道前因後果。今日聽人一言就來救我,日後想必也可以聽人一言就來殺我。這樣莫名其妙的恩情,我既不稀罕,也消受不起。」

這幾日天氣寒冷,她精神也就越發萎靡,過午就覺得困倦難當,在車內一陣好眠。此時醒來起得急了,只覺得頭暈目眩。她生怕白澤在外頭聽到動靜又來啰嗦,用手撐住窗子穩了一穩,半晌續道:「清風寨攔住他們原是好意,只怕日後反成了惡人。你還是令他們放了人罷,莫要惹得麻煩上身。」

「人生如倦鳥,世事為樊籠,讓他們自己撲騰去。」

燈節前一天的傍晚,二人入平陽。

平陽雖不是襄陽一樣的大埠,卻勝在離邊境足足數百裏之遙。這幾百裏之隔,雖然邊境上時有白骨,平陽城卻帶著一種靡醉之意。糜爛之靡,紙醉金迷之醉,還帶著一種沒有人期待明天的頹廢和瘋狂。似乎仗打起來的時候街市就更加擁擠,仗稍一停歇的時候市集就更加繁華。

街邊有人賣熱騰騰的各色饅頭,有炊餅攤子,有點茶鋪子,但是最多的,還是賣花燈的小販。

賣花燈的小販豎兩根長長的桿子,桿子上拉了繩,繩上層層墜著燈。還有那各府搭成燈樓,高可十數丈,層層疊疊竟如小山一樣。遠遠看去煌煌一片,煞是動人。

唐七揭開簾子外遙遙看過去,只覺得這一個城池都被這些燈點綴得玲瓏剔透,仿佛天上樓臺順著星河流入人間。

一瞥之間,忽然看到了白澤的背影。

坐的很直,很正。他明明是在趕車,但是就如同身在朝堂。世上的人只怕有一大半平生想都沒有想到過這樣坐,剩下的一小半,又有誰會在做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的時候,也如此持身端正……

也如此,持身端正!

忽然覺得頭頂一涼,瞬息間那股涼意順著經脈遊遍了全身,只覺得眼目森森,眼前忽明忽暗,耳邊的聲音忽近忽遠。

她喃喃說道:「竟然……白澤……」

她見過白澤的!

有人從簾外一掠而入,似乎有人對著她咆哮大喊,那聲音就如巨雷一樣轟然炸裂,一聲一聲,每聲都悍然砸在經脈之上。她微微掙了一下,輕聲說道:「無事,莫怕……」

無事,只是想起了舊事……

春風如客至,細雨知歸期。

那日,她順著小徑,倒提春水劍,一路緩步行入春山。

這一年,她九歲。雖然父兄皆亡,金陵內帥府仍在。唐紅藥在江湖上躲避追殺,已經數年未見。

人人都道她是顧帥最小的兒子,都道顧夫人生了她不久就去世了。她一個人住著偌大帥府,幾位師傅輪流照管,教的是琴棋書畫,諸子百家,從不入帥府校場。

顧家老小都折在了鳳凰山,這一根獨苗苗萬萬不可再有閃失。人人都道顧帥的幼子天資聰穎,過目成誦,日後必然是一位六藝俱佳的翩翩公子。日後顧行之,必要蟾宮折桂,做個風流倜儻的狀元郎。

就連那老奸巨猾的景禧帝,也只得不停捏著鼻子一樣一樣的賞賜文房四寶。還要捏著鼻子每旬將她的課業取去了,與明昭太子的放在一處,著太傅一同批改。

至今高懸秋水殿內「秋水長天」四個字,還是她當年所書。難為明昭帝每日對著,也不膈應難過。

每個人都在兢兢業業地演戲,讓她覺得膩歪透了。

縱然世事如棋,她卻既不想當棋子,也不想當棋手。可惜她還是一個小小孩子,文不成武不就,只能老老實實地一邊之乎者也,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顧家軍被人一點點地分割、蠶食,最後風流雲散。

就連練武,都要在夜半無人處。

那日,春光正好。她讀罷文章,將課業交與內侍,只覺得滿心煩悶再也忍不住。

於是,顧帥少子倒提春水劍,就在那杏花雨內,自後墻無人処,一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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