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說連載 蘭台笑 | 第三卷 第七章(上)

白澤和畢方的弟弟來了,嘖嘖,他們趙家真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林朝陽還沒來得及吩咐夥房,六殿下就到了。

六殿下單名一個忱字,為人卻與忱字毫不沾邊。這一輩幾位成年的兄弟,大殿下趙恬早亡,二殿下趙忻乃是殤太子一脈,最是謙和好學,皇帝趙悅天縱英明,四殿下趙懌慷慨豪邁,乃是鎮南王的世子,五殿下趙忣性子和軟,雅好書畫,這位六殿下趙忱卻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脾氣陰晴不定,最愛探人陰私。若不是他向來與二殿下四殿下交好,這刑獄暗探之事恐怕早就交到他手裏了。

七殿下以下,年齡尚小,還在讀書,一時倒看不出什麽。

六殿下來的猝不及防。

苦等他的時候他不來,以為他要接著磨蹭的時候,他卻突然到了。

早上蕭冶還在琢磨屋裏要不要也擺一瓶花,林朝陽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叫道:「六殿下到了!離城二十裏。」

連忙將幾個文官打發出門,又在廳內囑咐一幹武將:「誰也不許出頭,莫給我老子找事。他要打誰便打誰,要收拾誰便收拾誰,誰也不許回口,更不許求情阻攔。」想了想又加一句:「要是非要砍我的頭,你們可以勸勸。」林朝陽咕噥說:「那要是要砍末將的頭呢?」

蕭冶一拍椅子把:「那就把你關死牢裏關幾天,等他走了放出來。」想一想又說:「他要罰誰不許放水,讓他把氣出足了再去找我老子。別給我老子惹禍。」

六殿下有一般好處,你只要讓他出清了怒氣,他這次就不找你的麻煩。萬事下次再說。

一時又問:「他們幾個送出城了?」林朝陽笑道:「尚未,等六殿下進了城再送出去,免得當頭撞上。」蕭冶點了點頭:「諸位,咱們武將皮糙肉厚,盡量讓殿下把氣出足了,出好了,出痛快了!」眾將一起叉手行禮,齊聲說道:「遵令!」蕭冶笑嘻嘻說道:「我這裏新得了一把好刀,誰擋了災就送與他。」眾人笑道:「霍!一頓打換一把刀,賺了。」

沒多久又有人來報:「六殿下離城五裏!」

蕭冶一邊想事,一邊又把林朝陽叫過來問道:「蘭溪呢?不會回來撞上吧?」林朝陽小聲說道:「昨天才過長安,撞不上。」蕭冶這才放了心,長長出了一口氣:「要是碰上了夠他喝一壺的。」

一廳人坐立不安地等六殿下的殺威棒,六殿下卻遲遲不到。不但六殿下沒個消息,連個回報的人也沒有。這等待的滋味怪不好受。

眼看天色近午,才聽到廳外一片皮靴響。有人拖長了聲音說道:「讓儉之哥哥苦等,孤之過也。」蕭冶一驚,低聲罵道:「一群廢物,怎麽沒人報個信?」

那人又帶笑說道:「儉之哥哥不必惱怒,他們都給孤留下啦。天氣炎熱,孤還想在城內多逛逛,怎麽忍心讓哥哥在衙外等呢?」邊說,邊帶著幾個隨從護衛從廳外直走了進來。

蕭冶早引著眾人迎了出去,見人走近,連忙跪下行禮。趙忱見了伸手一扶,笑道:「儉之哥哥跪我做什麽?咱們小時候那麽好,哥哥送我的佩我還帶著呢。」說著伸手拽了拽,果然壓袍子的禁步上懸了一塊美玉:「哥哥跪我,我渾身不自在,還是陪我坐一忽,聊一聊家常。」

蕭冶心想,你哥哥不是坐在金鸞殿上,就是出盡法寶想坐到金鸞殿上呢,我算哪門子哥哥。

表面上恭恭敬敬起身,連稱不敢,半側著身把趙忱讓到了上首。幾個禁軍護衛手壓著刀站在趙忱身後,不要說見禮,連話也沒有一句。

兩個人拉拉扯扯坐下,趙忱又說道:「哥哥叫我殿下做什麽,還叫我重明吧。」蕭冶笑道:「小時候不知天高地厚,還請殿下不要怪罪臣。」趙忱卻笑道:「哥哥這麽說,是看不起我,還是不信我?」蕭冶見這話說的重了,不敢接口。那趙忱卻收了笑,悠悠說道:「還是哥哥已經忘了小時候的情誼?」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蕭冶大大咧咧一笑:「重明,幾年沒見,堵得我說不出話來啊。」他拿不準趙忱的心思,到底沒有敢說哥哥我三個字。

廳裏跪了一廳的武將,重明視若不見。

這少年人面如春花,他趙家的桃花眼左一瞟右一斜,滿廳亂飛,看得眾人連頭也不敢擡。看了半天,嘆了口氣:「子肅也不在,孝常也不在,哪兒去了?別是躲出去了吧?」不等蕭冶說話,又歡呼道:「那是朝陽不是?跪著幹嘛?快快過來跟孤比一比誰高!」

林朝陽恨不得去死一死。

誰死一死都行。

這位小王爺卻偏偏玩得開心,這一場調戲,讓廳上眾人各個生不如死,奄奄一息。

待他玩耍夠了,這才手一揮命眾人起來,轉頭對蕭冶說話。這次臉上並無調笑之意,竟全是兇狠之色:「我聽說蘇蘭溪也來了?他怎敢不在?躲得過這次,躲不過下回。我的性子哥哥知道,他若是老老實實的讓我打個稀爛,我就放過了他一條性命也無妨。如今倒讓我難辦。」

蕭冶手裏玩著個令牌,浪蕩說道:「這麽多年了你們倆的扣兒還沒解呢?重明,你跟個臣子較什麽勁?讓他給你端茶賠罪!你要是還惱,回頭哥哥替你把他打一頓,讓他半個月下不了床。」

「我跟哥哥開玩笑呢,」重明凝目看了半晌,忽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起來哥哥倒真是厲害。我適才從市集過來,街市平靜不說,連那些閑漢乞兒和別處的不同。竟然個個束發,見了人也知道行禮。哥哥大才,我必要稟了十七叔,好好賞你。」

蕭冶不動聲色,打了個哈欠說道:「乞兒偷兒束不束發有什麽幹系?重明,你用過午飯了嗎?我讓人備了你喜歡的燒鵝和槐葉冷淘,先用了飯再敘舊吧。」重明興致勃勃一揮手,說道:「不急不急,略等等。我派人去請了一個妙人來,等他來了一起吃吧。此人妙極,孤要讓他當孤的長史。二哥四哥五哥……孤要讓他們都嫉妒!」

蕭冶側了側頭,看見林朝陽的臉都白了。

恰好此時一個穿禁軍統領服飾的漢子從廳外進來。重明奇怪道:「怎麽?你去都請不動?難道要孤親自去?不妨,那孤就親自去。」那漢子抱拳回道:「人在廳外,已傳到了。此人來歷也已查明,請殿下容臣單獨回稟。」重明不耐煩地招招手,那漢子走上前來附耳細說。蕭冶只見重明臉上逐漸現出了笑容,越笑越是歡喜暢快,知道他已是怒極。他自己雖然不怕,卻為謝十三擔起了心。

重明柔聲說道:「哥哥,你瞞得我好苦。蘇蘭溪有了心愛的人,你怎麽不跟我說呢?你看,我連個賀禮都沒備,說出去多不好意思。蘭溪以為我心裏沒他,那不就誤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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