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說連載 | 蘭台笑 卷二 第三章(上)

來,咱們小七又在作妖了,白澤你趕快來收了她,不然要闖禍了啊

第二日吳孟堯果然一早帶人過來,見到秦炎已坐在廳內喝茶。當真是好一條漢子!明明昨日還只是一個小小鏢頭,今日再看氣勢迥異。坐在那裏就如剛出鞘的寶劍,才下山的猛虎一般。吳孟堯不敢怠慢,忙上前見禮。秦炎淡淡道:「在下的兄弟連日勞累,尚未起身,勞煩多侯片時。」說完竟如老僧入定一般,眼皮一垂,自顧自想起事情來。

吳孟堯也不焦躁,答了一聲,侍立一旁,也是眼皮一垂,老老實實地等了起來。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

吳孟堯也罷,捧著巾櫛盆胰諸物的小廝也罷,都是靜無聲息,無一人挪動分毫。

直到巳正時分,忽聽西面精舍內輕輕一聲咳嗽。吳孟堯知人已醒,打個手勢命人進去服侍。只聽得略有水聲,腳步聲,衣衫悉索之聲,卻不聞人語。再過片時,支呀一聲門響,昨日那鏢局的夥計緩步而出。吳孟堯擡頭看時,真個大吃了一驚。

昨日面色青白,渾身狼狽的小家夥,此時當真是芝蘭玉樹一般難以描畫。雙眉如刀,兩排長睫微垂,半遮了一雙波光瀲灩的眼睛。素衣紫袍,看上去飄飄然恍若腳踩九天之雲,熠熠然有流風回雪之態。饒是吳孟堯見慣達官顯貴,也是神馳目眩,張口結舌。

那人微微笑道:「勞諸位久候,某之過也。」其音也,如水晶丸落琉璃盞,清冽非常,余音緲緲不散。吳孟只覺得一顆心怦怦亂跳,思緒紛紛,一時竟無言以對。

秦炎明知今早此人必要作妖,也斷然沒有料到竟是這般富貴景象。他勉強壓住心神,摆了摆手:「不妨,愚兄也是剛醒片時。」又關切地問道:「昨晚睡得可好?」唐七微微蹙眉,一手揉著額頭道:「前半夜風聲頗大,又總覺得有人不住高來高去,直到四更才略略合了合眼。」

秦炎心知他必是看書看到了四更,忍笑溫言向吳孟堯說道:「我這兄弟睡得輕,見笑了。」

吳孟堯卻道:「這是小人們侍奉不周,擾了公子,公子莫要見怪。」說著命人排上飯來,自己執仆役禮,站在一旁服侍。這一用飯,更覺得此人頤指氣使,氣度高華。目之所及,不必動作,忍不住便替他挾菜添粥。而此人安之若素,也是一個被眾星捧月服侍慣了的人物。一頓飯下來,莫說幾個小廝大氣不敢出,吳孟堯只覺得侍禦膳大約也不過如此了。

秦炎開始看他做樣拿喬還微微而笑,不多時看破他的用意,心內一驚,這飯就用得有點食不下咽。半晌見他微微點頭,忙咳嗽一聲道:「時候不早,多謝貴主人款待,我二人也該告辭了。」那吳孟堯恍若夢中驚醒一般,連連說道:「侍奉不周,小人之過也。既然昨夜未能安眠,兩位且不忙就走,且多留一日可好?容小人稟報家主,派人來接。小人等必盡心侍奉。」

唐七淡淡道:「不必。我等有事在身,卻要告辭了。還請你勿要跟隨。」說完徑自起身,向秦炎笑道:「大哥,現在走?」秦炎笑道:「也好。」又加一句:「愚兄自然唯你馬首是瞻。」

那吳孟堯眼見阻攔不住,忙捧上狐裘:「外面天寒,還請公子加衣。」唐七眼光一轉,腳步未嘗稍停,已將狐裘披於肩上。這狐裘原本就如煌煌如烈焰,偏偏用了黑色裼衣。他一張臉冰雪之姿,著了這裘一眼看過去只覺得流光溢彩,如萬丈的錦繡紅塵,千裏的煙霞燦燦,當真是風神秀徹。

吳孟堯不敢再看,只得躬身相送。待那二人去得遠了,方顫聲道:「快,我要給主人傳書。」一時又命人傳書準備貂裘駿馬。一個人嘀嘀咕咕,翻出了無數件事情,搞了個人仰馬翻。

卻說秦唐二人一路向北而行,秦炎笑道:「如今奈何?」唐七笑道:「倒要看看今天來者何人。」秦炎微微笑道:「我算著總還要三五日才能見到正主,只怕急不得。」過了半晌,還是一咬牙說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輕身犯險的事情七弟還是莫做。你待我的心意我盡知之,只是陳鳳眠這點腌臜事,何苦把你折在裏頭?七弟還是莫要出頭,我料他們也不會將愚兄怎樣。」

唐七微微一笑,打了個哈欠。這一笑間冰雪消融,那個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又變成了沒骨頭的懶蛋:「不瞞大哥,小弟此來除了想看看陳鳳眠到底和誰勾結,還另有一事。小弟自作主張,事前未曾與大哥商議,還望大哥莫怪。」說著又說道:「秦大哥是小弟仰慕已久的英雄,現在天下刀兵將起,大哥正是有用之身,還要保重才是。」秦炎見他如此說,只得按下不提。

行到傍晚,果然又有人來接。這一次是一個叫做程廣的雅士,還帶了兩個小童。這程廣看上去比秦炎略大了幾歲,三綹長髯,舉止甚是端方。這一夜唐七越發驕奢,竟是一言不發,全靠秦炎周旋。那程廣卻執禮愈發恭敬,不愧了他這個姓,當真是個程門立雪一般。臨行程廣捧出一領貂裘請唐七換了,唐七看也未看,仍穿了狐裘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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