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網民出征記：台灣

出征記 (3/27-31)

馬來網軍出征親民黨李正皓臉書。在他兩次道歉後，宣布取得階段性勝利。

這一切始於李正皓在外星人專家主持的節目「關鍵時刻」中，說馬來西亞疫情已經非常嚴重，屍體太多來不及火化而路邊埋屍等。引起語言互通的馬來西亞華語社群留言抗議不實。

我原本不感興趣，因為雙方似乎是假新聞打假新聞。例如，李正皓看到有人在空地搬動著包裹屍體的袋子，就說拋棄路邊。抗議的人說，不是路邊，那是穆斯林墓園，只是比較空曠。

其實，那真的是路邊。畫面是正在穿過空地，還未進入墓園的畫面（防疫因素，不得接近拍攝）。又如，李正皓說馬來西亞防疫已經不行，有人貼報導證明醫療能力高。他們是否知道，即便在疫情來臨前，馬來西亞每5名醫生就有1名過勞，以及急診醫療人員急缺？

這時馬來語社群加入參戰。事情變得複雜。要知道，台灣與馬來西亞的互通，過去大多僅限於華語社群。對馬來語社群而言，或許根本不知道台灣在地球哪個位置，也不知道台灣和中國有主權爭議。基於吸收到不同資訊，有人覺得是一國，也有覺得是兩國。沒關係，這一點也不重要。

剛從政變中贏得政權的執政聯盟之一，馬華公會政黨高調宣布要向台灣投訴。今天，連前首相納吉也加入。這傢伙下台後，似乎也換了公關公司，總是能跟上熱度。也說明，這都是熱度。

不過，寶傑和李正皓都是個中好手，連續道歉止血。馬來西亞政客可能就做不到這點。出征活動暫告段落。台灣媒體也該自覺，在資訊流通的年代，說給本國人聽的事，會被目標聽眾以外的人聽見。在節目裡，說給另一位嘉賓聽的話，也會被節目以外的人聽見。資訊流通就是這回事，目標讀者不會是你的唯一讀者。

「你媽媽是綠色的」

這是出征灌留言中，異軍突起的一句。聽起來有點拗口，因為是直譯自馬來語Mak Kau Hijau，屬於罵人用語。最初來自短片中，兩位馬來小孩互罵，其中一位說Mak Kau Hijau （你媽媽是綠色的），另一位說Pak Kau Hitam（你爸爸是黑的）。與中文「綠帽」聯想無關（在台灣說對方綠藍紅都可能是罵人）。鄉民百科有兩種說法。第一種說法，純粹是小孩想不到其他用詞，胡亂填上。跟許多無厘頭火紅的事物相同，意外引起大家興趣，開始流行於馬來語社群。第二種說法，比較低俗。Hijau（綠色）是由馬來語的吸（HI）+陽具（JAU)組成，也就是口交的意思。黑色指印度人，當然，是從歧視的角度。

不過在平日，綠色並非厄運之色，恰好相反，是馬來社群的偏好色。如果說華人偏好紅色，馬來人就是偏好綠色。

Mak Kau Hijau 至少有兩次大規模網路出征使用記錄。

2015年，一群加拿大遊客在沙巴州的京那峇魯山（也稱神山）赤裸身體，引起沙巴州和馬來語社群憤怒，紛紛到對方臉書留言 Mak Kau Hijau。這件事情在華語社群未引起太大反應，或許覺得與己無關，或是小題大做。

2020年，也就是本次，還貼心地翻譯成華語：你媽媽是綠色的。最初出征的傳統華語社群，也搞不清楚狀況，隨後陸續被科普才認識。以至於有有人特別強調：不，我們完全不知道現在的執政黨和綠色有關聯。李正皓是親民黨的。

網民出征不會有什麼好看的留言，有興趣者自行看臉書，就不截圖了。

兩個語言社群竟在莫名其妙的出征中和解。有人玩笑說不要得罪被限制行動的國民，他們太空閒了。我覺得這更像防疫時期的愛國主義。

附錄：網軍

網軍，在馬來語也稱Tentera Bawang。Tentera是軍，Bawang是洋蔥，直譯就變成「洋蔥軍」。

為什麼是Bawang（洋蔥）呢？這又得追溯到更早引申出的詞 —— Mak Cik Bawang （洋蔥阿姨）。在籌備馬來婚禮時，親戚會聚在一起剝洋蔥準備食材，閒聊各家私事，也就是聊八卦啦！聊八卦不分男女，但準備食物的通常是女性，於是「洋蔥阿姨」就變成聊八卦的人。加上前綴詞的membawang，就是聊八卦。由此引申而出的 Tentera Bawang（洋蔥軍），就是一群在網路上聊八卦的人，形成一致輿論目標，最終變成洋蔥軍出征。

雖然可以談的事情很多，但這篇不想評述，只當作一場小風波的記錄。這起事件在台灣沒什麼延伸討論，畢竟相比當前諸多，這無疑是一件小事。但可能還是做個記錄，對於台灣如何默默黑掉 網路某個角落的風波。我待在這那麼久，平時已經不會因為這類看圖說故事的「名嘴」，帶來半點情緒反應。不過這兩天看到自己熟悉的兩國往來，還是會有愛之深恨之切之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