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遜分享: 唯一也是最後一封給我力量的信

在療養院, 我默默的坐在椅子, 看著父親, 他安靜的躺在床上, 已不能說話, 但雙目仍然炯炯有神, 不時四處張望。

那年, 他剛好60歲, 很少提及父親, 他是一位工作熱誠滿滿的跌打醫師, 記憶中除了每年的大年初一, 他三百六十四天都會應診, 就算患病後, 他也一直堅持直至所有病人都康復痊癒, 本來虛弱的身體在為病人駁骨散瘀時立即龍精虎猛, 直至化療的副作用令身體不適, 頭髮脫落, 他不得不提早退休…..

我得知父親患癌消息是我跟弟弟在家打機嘻嘻哈哈的時候, 母親不甘我們蒙在鼓裡不知道父親已跟病魔搏鬥數月, 所以不理父親的阻止向我們導出真相, 當刻我們兄弟不知如何反應, 聽到消息後手還握著控制器, 看著電視畫面, 但不自覺的淚在眼旁流下。

父親倒沒有任何異樣, 積極的跟癌症搏鬥, 本來漸漸消瘦的身體開始長肉, 他興奮的跟醫生分享, 但換來冷冷的一句『已經無用了…』 依母親的說法, 父親由那時開始整個人便沈默了, 覺得做任何事已經沒有用。事後我真的恨透那位醫生, 為何那麼缺德打撃一位病人的自信, 是要我們有心理準備? 那用一些鼓勵性的說法不可以嗎! 垃圾! 庸醫! 賤人! 如我當時在場我必定會狠狠打他一身!!

那時在父親離去後母親跟我提起的…

在被通到療養院的一刻, 父親已知時日冇多, 我每天放工便馬上到醫院探望, 他每次都會平靜的跟我們對望, 盡在不言中, 這個日子大慨維持了一個多月, 某天我心血來潮向公司請假, 一早便陪伴父親。

他安靜的躺在床上, 已不能說話, 但雙目仍然炯炯有神, 不時四處張望。突然他抽搐很厲害, 整個人不停震盪, 我馬上按鐘呼叫求助, 他們馬上給他服藥, 但情況沒有好轉, 仍然抖動得很厲害, 醫生來到檢查了一下便說要馬上通知親人到場, 我哭著一直打電話給哥哥和弟弟, 叫他們馬上趕來, 每隔數分鐘又打一次, 我一直看著父親由猛烈抖動到慢慢靜止不動, 儀器的線條也由彎彎曲曲變為平線, 我一直大句哥哥和弟弟正在趕來, 要支持住…..

最後, 父親仍然等不到, 在他離去後的數分鐘, 他們才趕到……我們在大哥一聲『爸爸』便一同跪下痛哭… 跟父親永別。

在所有事情辦妥後, 母親給我們各人一封信, 是父親親手寫的, 父親從來都是鐵人一般的存在, 我從未看過他有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更莫說傷心留淚, 但母親說他是在仍有力氣時半夜一邊痛哭一邊寫給我們的。

我們接過信, 一字一句的念, 他的最後一句是勸勉我們要堂堂正正做人, 樂觀面對人生!

每次有遇到困難, 焦慮不安的時候, 我都會翻開信紙, 一字一句的念, 重新振作, 積極做人! 我們要代替父親好好照顧母親, 守護她; 令她遠離寂寞, 遠離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