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每时每刻】瑞典特色的北约困局

6月7日，由极右翼的瑞典民主党（Sverigedemokraterna）发动的对现任司法和内政部长摩根·约翰逊（Morgan Johansson）的不信任投票以174票反对，97人支持宣告失败。此前，社会民主党（Sveriges socialdemokratiska arbetareparti）籍的瑞典总理马格达莱纳·安德森（Eva Magdalena Andersson）曾宣布，如果约翰逊被罢免，则会进行政府总辞。

安德松的前任，社会民主党籍总理斯特凡·勒文（Kjell Stefan Löfven）正是在一次不信任动议通过后辞职。当时左翼党（Vänsterpartiet）因勒文推行的放松租金管制的改革而撤回了对社会民主党政府的支持。尽管勒文随后再次组建了新政府，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他就宣布辞职。此后安德松领导的少数派政府一直依靠绿党的政府外支持执政。

瑞典民主党指责约翰逊对瑞典不断增加的帮派犯罪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2021年，瑞典发生了342起枪击事件于46起与枪支有关的谋杀案，比2015年增长了13倍。瑞典国家预防犯罪委员会的报告指出，瑞典的有组织犯罪团队促成了枪击案的频发。安德松在4月发生的种族骚乱后承认，「种族隔离被允许存在了如此之久，以至于不同的瑞典公民的生活宛如两个平行世界。」地理隔离、社会排斥和缺乏文化融合的移民成为了帮派犯罪肥沃的土壤。

但是，右翼一直问题归咎于移民的涌入和司法部长不够强硬，瑞典民主党在议会中称瑞典是「黑帮国家」。就在瑞典民主党提出不信任投票动议后，中右翼的反对党瑞典温和党很快宣布支持这一动议。安德松随后批评温和党（Moderata samlingspartiet）领袖乌尔夫·克里斯特森（Ulf Kristersson）以「非常不负责任」的方式与右翼民粹主义者的「政治游戏」相互勾结。由于基督教民主党（Kristdemokraterna）和自由党（Liberalerna）也宣布支持该动议，独立议员阿米内·卡卡巴韦（ئامینە کاکەباوە / Amineh Kakabaveh）就成为了「造王者」。

阿米内·卡卡巴韦是前瑞典左翼党成员。她出生于伊朗，十二岁就加入了伊朗库尔德斯坦科马拉党（كۆمه‌ڵه‌ی شۆڕشگێڕی زه‌حمه‌تكێشانی كوردستانی ئێران / The Komala Party of Iranian Kurdistan）的游击队，这是一个主张库尔德地区自决的左翼政党。后来她抵达瑞典并获得了瑞典政府给予的政治庇护。在瑞典国内，她以反种族主义与女性主义的立场出名，同时她也积极声援仍在活动的库尔德组织。

库尔德人是一个生活在土耳其、叙利亚、伊拉克与伊朗交界的库尔德斯坦的游牧民族，两千多年来一直都在库尔德斯坦的山区活动。近现代以来，库尔德人中一直有库尔德自治与独立的呼声。最著名的主张库尔德独立的组织即库尔德工人党（پارتیا کارکەرێن کوردستان / Partiya Karkerên Kurdistan），他们持续与土耳其政府交战。埃尔多安执政以来，曾与库尔德工人党维持了良好的关系。但随着情势变化，埃尔多安和土耳其库尔德工人党之间的关系不断恶化，并在2010年之后爆发激烈冲突。

过去的社会民主党政府一直支持库尔德人的自决权利。同时，卡卡巴韦的关键性一票帮助安德森当选总理。因此，安德森与卡卡巴韦达成了一项支持库尔德人并在外交上批评埃尔多安的执政协议。瑞典国防部长彼得·霍特奎斯特（Peter Hultqvist）2022年会见了叙利亚库尔德民兵组织的成员，而外交部长安·林德（Ann Linde）2021年 12 月在推特上发布了一张她与叙利亚库尔德政党官员的合影。

平稳的状况一直维持到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瑞典决定与芬兰一起申请加入北约。5月20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称瑞典是「恐怖主义的巢穴」，埃尔多安还威胁称除非瑞典与库尔德民兵组织断绝往来，解除对土耳其的武器禁令并引渡包括卡卡巴韦在内的所谓的「恐怖主义者」，否则土耳其将不会同意瑞典加入北约。瑞典与北约成员国随后就加入北约与土耳其展开了外交对话。

对话引发了卡卡巴韦的批评，她称社会民主党「没有信守承诺，允许一个暴君来决定谁能在瑞典政府中任职」，并呼吁瑞典「不能向埃尔多安和土耳其屈服」。6月6日下午，卡卡巴韦与社会民主党再次展开了谈判。6月7日，社会民主党总书记表示，「我们此前达成的协议仍然有效」，卡卡巴韦则称社会民主党向她保证「不会为了加入北约而向土耳其妥协」。随后卡卡巴韦重申了对现任政府的支持。

尽管现任政府躲过了倒阁危机，但是这也意味着在加入北约的问题上，瑞典政府很难找到合适的方式与土耳其展开外交谈判。于是，瑞典要么与土耳其妥协，政府垮台无法加入北约；要么与土耳其对抗，因为土耳其反对加入不了北约。

似乎，这是一个非常有瑞典特色的困境。

（责任编辑：新不莱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