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彣
黃小彣

喜歡貓咪漫步般的生活,活在生存下的大野貓

阿嬤的情人

走過彩虹的另一端,祢通過考驗了嗎?那天,是頭七。


2018/7/2下雨天⋯很舒服的天氣,送祢離開的第一天,還沒來得及緩緩,就下了一場大雨,這雨聲迴盪著,那天,祢回來時,阿嬤用盡全身爲祢唱唸的廿字真言,那天⋯我們小輩們聽著心很酸,那是阿嬤一生的情歌。

無論是哪個信仰,集結⋯不識字的,看著經文跟著跪下叩首禮拜,說話還不靈的,看著祢叫阿祖,說著我愛祢手不巧的,用心的慢慢折著花瓣,面惡的,滿身都是刺蝟,做出的都是心善,唱誦真言,唸誦經文,折出一座座蓮花,每個人用自己的行動,力行著這份祝福,祝福著祢,走向生前的心靈寄託。

村裡的左鄰右舍三姑六婆,每個人都說祢很有福報,告別式完了隔天才下雨,阿嬤,很累也很努力振作,午睡睡得不知道淹水了,哈哈⋯很深沉的睡了一覺,那些天,她做了很多事,像是一直跟隨著祢的身影,那是她跟祢一輩子的足跡,給阿嬤一點時間吧!她還要習慣沒有祢的日子。

此地很有祢的風格

2019/1/2祢離開後的半年,阿嬤結束了獨居生活,發現她倒在地上,叫救護車到匆忙送到醫院,黃金時間內,阿嬤留下了小中風,一人在加護病房渡過了三天觀察期,雖然各路親戚都來看她,但⋯我想,她是開心又很累,剛得知自己的狀況及治療期間,經常流著眼淚說:那某吼挖死死誒,她的兒子聽著心很酸。

剛轉普通病房,因情緒不穩的關係,在醫院的病房鬧了近三個晚上,我想她那倔將要命的脾氣,活至八十幾歲怎能接受自己半身無法動。

為了走闖療養醫院,方便處理事情,我們小輩幾個輪流去醫院陪伴阿嬤,也請了專業看護,但必竟不是自家人,阿嬤總鬧脾氣那不要這不要的,三叔來醫院了,她用那被限制的右手,不斷的打著他,那是,你走了以後,我第一次看見她失控,心中越在意,反應越激烈吧!

在院觀察三個月後,就必須轉院了,接下來的半年,每個月都在轉院照護,去第一間療養院,阿嬤開始鬧彆扭,醫生叫著黃鄭X,她回著說:我不識字,我叫鄭X,哈哈,冠了六十幾年的夫姓,現在開始也想活出自己了,也算是好事。去看她的期間,親戚們鬧了很多不愉快,但怎麼說,我覺得阿嬤覺得自己是負擔,一直想推走我們,但⋯誰知道呢?

去年9月,我們倆個搬進三合院跟阿嬤同居當室友了,白天我們上班,看護帶阿嬤去復健,晚上,看護煮飯給她吃,我們吃完飯回家,到家看看阿嬤聊上幾句,看看她狀況,至今,她都算穩定,看護照顧得好。

偶爾,幾個長輩們會輪流來陪伴她幾個小時,復健、煮一頓午飯,而我這期間跟她吵了兩次架,跟家人吵了無數次的架,前前後後都是為了您們留下來的陳舊事,如果祢還在,可能也改變不了什麼⋯現在吵架次數少了,阿嬤也漸漸明白了一些事實。

對了,住在隔壁的二叔公,在阿嬤之後七個月後,他們現在每天下午會在三合院的騎樓下,坐在輪椅上,聊天、使喚我們了。

在我們騎樓寄宿那些燕子飛走的那天早晨,一如往常敲著門:阿嬤~挖企上班喔!santi,辛苦妳了,再走到公媽廳,看著照片打招呼:阿公、阿祖。原本應該開著門離開去上班,但我卻停留了,看著祢:祢走了,阿嬤世界變了樣,祢走了,生前留下那該死的不公平,祢走了親堂們怎變如此?但我只能無聲的抗議,用這方式對祢嘶吼。

留下我們這些不是備受祢疼愛的人物承受著淋溼的翅膀飛行。

或許,祢會問,為何要寫給不在的祢,因為,我依然記得祢斥喝著我不貼心的幫阿嬤夾菜給她吃,那是祢愛她的方式,我想⋯祢會想知道阿嬤現在如何,也是我想放下。

一切安好,康健成長。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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