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轻海峡
津轻海峡

喜歡研讀、細讀文學作品,鑽研文學翻譯,也喜歡把社會與政治當作文學作品研讀。

(小說)津輕海峽與特洛伊首次線下會面(3)

(编辑过)
小說《津輕海峽與特洛伊首次線下會面》第三彈與前兩彈不同。這一彈力圖結合傳統文學與現代派文學,西方文學與中國傳統文學,呈現已出場的三人(津輕海峽、特洛伊、埃萊娜)之間的微妙互動和衝突,以及三人的心理活動/內心風景。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却前两回说到津轻海峡带着神秘的美眉Hélène在春来茶馆跟特洛伊会面,坐定之后,津轻海峡就要开始发作,摆开了要让特洛伊当场难堪的架势。机灵的Hélène轻轻施展手腕制止了他,让特洛伊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松气的同时,特洛伊心里也在敲小鼓。她跟津轻海峡本来在Matters上,在线上就缠斗得艰难困苦,现在在线下跟津轻海峡对阵,再这么突然出来一个来头不明的埃莱娜Hélène,跟津轻海峡的过招又多了一分凶多吉少的不确定性。本以为津轻海峡一眼可以看穿,看透、看到底,哪想到他居然还认识这样的神秘女子,而且好似跟她很熟。

其实,特洛伊也是因为惊惧变得过于多疑了。她根本就想不到津轻海峡和Hélène并非老熟人,他们也是彼此认识不久,还是在她几个月前跟津轻海峡开始认真恶斗之后才认识的。他们之所以显得像是老熟人,只是因为他们臭味相投,文雅一点的说法就是价值观取向基本一致。

Hélène学的是艺术,正在摸索创作把图像跟文字结合起来的作品。她通过互联网广泛收集创作素材,因此注意到了津轻海峡跟特洛伊的文字交锋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部分也是来自她喜好看人际交往中的争斗的天性。

特洛伊对Hélène,对Hélène与津轻海峡的关系虽是多疑,但也说不上是多虑。看着Hélène那种古怪精灵的劲头,喜好耍聪明抖机灵的特洛伊不禁哀叹自己又多了一个针尖对麦芒的对头。截至目前,Hélène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但那句话明显话里有话,玄机重重,不知夹杂了多少反讽。

再说津轻海峡要发作被Hélène按下,三人各自心怀鬼胎,一时无言大约1分钟零23秒。最后,特洛伊打破沉默,拿着茶单问要点一壶什么茶。来茶馆见面是她的主意,这春来茶馆也是她选的。津轻海峡和Hélène都说随她的便,听她的。于是,特洛伊就点了一壶碧螺春,250元一壶。

津轻海峡一听这价格就说:一壶茶就要250元?太悬了吧。

特洛伊面带微笑,那种带有明显的见多识广、居高临下的样子的微笑,对津轻海峡说:看来你也是去国太久,难免少见多怪;看到了嘛,还有2500一壶的;这单子上还有更贵的,要不要一壶品尝品尝?

她话音未落,Hélène好似不经意间很随便地回了一句:别,那可就更二百五了。

Hélène话一出口,特洛伊的微笑立刻停滞为苦笑。与此同时,津轻海峡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的笑容使特洛伊显得格外灰头土脸。

特洛伊不禁在心里再度哀叹今天大意轻敌,贸然上阵,中了伏击,还不知怎样才能逃脱这陷阱和险境。津轻海峡则在心里惊叹这Hélène太厉害了,怎么来话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恰到好处,她这套语言艺术怎么能跟她的图像艺术结合起来,如此而来的结合跟电影和电视会有什么差别;这女子鬼机灵,肚子里不知有多少鬼主意。

茶上来了。特洛伊强打精神勉力尽地主之谊,先給Hélène斟茶一杯,再一杯给津轻海峡,再一杯給她自己。

这斟茶次序让常常细心到小心眼的津轻海峡感觉有些不爽又有些滑稽——她先給Hélène再给我倒茶,什么意思呢?莫非是曲折委婉地向Hélène表示敬意并恳求Hélène要体恤她,不要跟我携手捉弄她?莫非是当着Hélène的面表示向我发信号,暗示我、提醒我,要记得她跟我无论如何也是老熟人,有话可以好好说,要在Hélène面前、在第三者面前給她留面子,不要让她太难堪?

想到这里,津轻海峡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离谱,有些对特洛伊过于解读。从特洛伊傻里巴叽还喜欢耍聪明抖机灵的记录来看,她怕是没有这种通过倒茶次序来分化瓦解我和Hélène联盟的智慧或想法。

而且,即使特洛伊有这种意图,她放出的这种信号也太微弱,太令人匪夷所思,颇有毛泽东当年指令《人民日报》把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Edgar Snow)和他一起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照片放到头版并以此向美国政府示好的那种闷骚劲。但悲催的是,对那种远隔太平洋的微妙放骚功夫,美国佬根本就没感觉。同理,Hélène想必也不会受特洛伊这种微妙的闷骚影响。

津轻海峡拿起茶杯轻呷一口,见Hélène也端起茶杯而且并无无异样,便彻底放心了。

茶开始喝起来。津轻海峡和Hélène都客气地说味道很好,这茶馆的茶很不错。其实两人都为了礼貌而说好。他们都不是喜好喝茶的人,平时难得在外国中餐馆喝茶,但那都是只是用来下饭的,不知道是什么茶,只知道跟含糖的软饮料不一样,无大害。国内朋友送的好茶一筒筒地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食品橱里,很少拆开一筒喝。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你一句我一句话赶话地闲聊,聊茶叶(这碧螺春肯定是去年的,现在才是春节,不可是新鲜茶叶;这茶也可能是前年的,但保存得很好;只要干燥,低温,密封,茶叶保鲜几年没问题;话虽如此,新茶旧茶还是能喝出不一样的味道来);聊茶馆的装修(看上去颇悦目,投资很定不小);聊茶客(貌似都是财力颇宽裕的人。)

聊到究竟来喝茶的都是什么人,特洛伊说:很难说,有人来是为了好奇。Hélène接嘴说:有人来是为了寻衅滋事,说着笑看着津轻海峡,再扫描一下特洛伊。津轻海峡说:还有人来是就为了看热闹,而且希望越热闹越好,但有人也不会上当。

Hélène笑应道:那是再好不过的啦,是不是嘛,特洛伊?

特洛伊被Hélène冷不丁地这么一问,完全没有防备,自然无言以对,只好对Hélène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算是应答。

三人说说笑笑,你来我往地闲聊,虽然话语中时常有些机锋,但总体气氛还算融洽。不知情的人看他们还真像好友重逢,共度轻松闲暇的快乐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一杯茶差不多要喝完的时候,津轻海峡两次弯腰,从放在座椅下的一个包包里掏出两本书,一本看样子有一斤多重,一本大半斤重。

津轻海峡放第一本书的时候,Hélène就开始吃吃笑,放第二本书的时候,吃吃笑变成了咯咯笑,然后是一串笑声,跟叮当作响的银铃一样,引来周围的茶客纷纷侧目而视。看着这天仙般的美眉笑得这么欢快,看客脸上也纷纷绽放出笑容。一时间,春来茶馆变得名副其实地春意盎然。

都说是笑有传染力,Hélène的笑则是有不可抵挡的传染力。津轻海峡听过她几次笑,每次都听得膝盖发软,简直要噗通跪地。但Hélène眼下的笑声传染力没有传染到特洛伊,没能使她也跟着笑起来。恰恰相反,洛伊的脸色随着Hélène笑声而阴沉起来,阴沉得有如冬季的阴天。

与此同时,Hélène猛然意识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她立即刹住笑声,然后一吐舌头,再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向前伸,抓过津轻海峡刚才重重地放在特洛伊面前的两本书来看。那本足足一斤重的是大名鼎鼎的文艺批评理论书The Rhetoric of Fiction(《小说修辞学》)。半斤多重的一本是英国文学名著,小说Vanity Fair(《虚空市》,中国译名《名利场》)。

看着这两本书的书名,.Hélène又忍不住吃吃笑起来。还好,她一只手还捂着嘴,而且吃吃笑没有发展成咯咯笑,哈哈笑。但可以明显看出她是动用了浑身的力量压抑着吃吃笑,不让它升级扩散。

看着Hélène这阵仗,特洛伊不禁胆寒。津轻海峡则像是服用了兴奋剂,行动的冲动按捺不住。

他动作颇为粗鲁地从Hélène手中抓走《虚空市》放在桌上,跟Hélènei面前的《小说修辞学》并列,再把两本书缓缓地、示威性地推到特洛伊面前。

——你不是在Matters上发表小说,说你早就料到了、看到了追兵,也准备好足够的弹药对付追兵了吗?喏,追兵到你跟前了,有人真拿着你整天卖弄个不停的两本书追到你了,你就不能从书中随便找两句话来解说一下它们的妙处何在,显示一下你的卖弄并不完全是纯粹的装逼唬人吗?

津轻海峡说起来也是个戏精,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招法也会玩几手。他明明是气势汹汹地追问、逼问特洛伊,可以说每句话都毒汁十足,但他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而且,他还面带微笑,让周围的茶客看不出半点异样,好像这三人的友好聊天还在继续。

津轻海峡的话让特洛伊丧胆,让Hélène心花怒放。但她Hélène是学艺术的,当然不要直来直去,而是要玩花样。

——哈哈,津轻海峡哪,你好几年没回国,回来就带这两本猴沉的旧书,累不累,傻不傻呀你?

——你少在这里插科打诨好不好?

Hélène轻轻调侃津轻海峡一句,津轻海峡立即怒不可遏,怒目圆睁,給她一个粗声粗气的回应。Hélène立即收敛笑容,轻咬嘴唇,似乎要跟津轻海峡翻脸。津轻海峡的怒目明显变得更怒,眼珠子大有变成子弹射向她的势头。

津轻海峡和Hélène之间似乎内战不可避免。津轻海峡与Hélène(埃莱娜,又名海伦)之争,特洛伊是否可坐收渔翁之利?诸位看官,欲知津轻海峡、埃莱娜、特洛伊三国演义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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