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鹿馬的“讀《二手時間》隨想”的隨想

非常有趣的文章。对在自由阙如社会环境中长大的人（如俄罗斯人，如中国人）面临自由时会有什么纠结有很有趣的解说。

但我以为文章的讨论或许缺少了两个重要的方面或维度，一个是国际关系（大致相当于俄罗斯和中国官方所说的外部势力）对一国社会/政治发展的影响，另一个是力图建立或维持独裁的俄罗斯/中国统治者通过大众传播媒介对其社会的打造，使之更接受独裁而不是自由民主。

以上两个方面常常是交织在一起的。以俄罗斯为例。我们可以既简单化又大致不错地说，在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百废待兴，尤其是经济。然而，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出于私利或短视（或两者兼而有之）支持腐败的俄罗斯叶利钦政权将苏联国有资产私有化，从而使经济自由化变为对俄罗斯人的强取豪夺，随后俄罗斯人一贫如洗，预期寿命大跌。

于是普京便应运而生。普京上台之后采取了两个大动作。一个是掌控舆论，逐步实现他的个人独裁，一个是采取措施为俄罗斯人纾困。当然，你可以说所谓的普京纾困其实是他运气好，油价上涨，使他有钱了。但我也可以说，那些以自由为旗号的腐败官员们恐怕即使是有了钱也不会给俄罗斯人纾困，而是会在他们自己的哥们当中分赃。

不错，你可以说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之后的困境和悲惨不是自由的错。但你不能否认西方国家以及俄罗斯内部的那些自由的旗手确实是造成俄罗斯困境和悲惨的推手。还记得1990年代初俄罗斯在西方/美国支持和指导下推行的所谓休克疗法式的经济改革（即没有做出必要的准备的情况下贸然推行天翻地覆般的所谓经济改革）嘛？我们今天在说中共习近平当局蛮横和蛮干的时候，请不要忘记当年自由民主的西方国家在俄罗斯干了什么。（注：当年昏头昏脑的自由派在俄罗斯蛮干造成灾难，不可以用来为习政权蛮干造成灾难开脱，恰如一个杀人犯杀了人不能给你提供杀人许可证或免死证。）

只有这样，自由派说话才有公信力，才有影响力，才有用处（即才能接受教训，才能为今后做得更好保留更多的可能性）。否则，所谓的自由派就只能是自拉自唱，成为独裁政权的一个点缀甚至是帮手，成为大众讨厌的人。大众讨厌的人是不会推动社会进步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把苏联的解体和解体之后俄罗斯的发展与中国三年清零政策的解体相提并论大概是过于粗糙，甚至有些生拉硬扯的嫌疑，因为清零政策的推出和维持以及最后的解体跟国际关系/外部势力没有多少关系。当然，普京推行并维持其个人独裁跟庆丰帝做同样的事情都是依靠他们对媒体的绝对控制。（这方面其实也有很多重要细节需要说。）

俄罗斯与中国有相似处，也有相异处。大作说相似处说了不少，而且说得大致不错，但相异处基本上没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刺眼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