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轻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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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研讀、細讀文學作品,鑽研文學翻譯,也喜歡把社會與政治當作文學作品研讀。

谷崎潤一郎與《春琴抄》的語言魔術

(编辑过)


日文版維基百科說,谷崎潤一郎的文字"融合了日本文學特有的情趣與西洋文學特有的小說做法,因此也被稱作富有魅力的日語文章所能達到的一個極致。"(在中篇小說《春琴抄》中,谷崎潤一郎展示了他的最絢麗燦爛的語言,其最後一節更是像焰火一樣五彩繽紛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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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诗如画”是一个很容易被滥用、而且也确实是常常被滥用的词。但是,用“如诗如画”来形容谷崎润一郎的杰作《春琴抄》的文字,尤其是形容《春琴抄》的最后一节绝对是恰如其分,不会有任何的夸张不实之嫌。

《春琴抄》说的是美貌无双的盲人琴师春琴与弟子佐助的虐恋故事,热恋春琴的佐助为了永久保存因遭人谋害而破相的春琴在自己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欣然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这里所谓的“欣然”是虐恋中人因为爱而接纳一般人感觉痛苦与可怕的事情的那种欣然,作者为此细致清楚地陈述了佐助用针穿刺眼球使自己进入失明境界的感觉(听上去很骇人但实际上并没有痛苦)。

篇幅不长的《春琴抄》总共67节。一节一节地读来,读者的感觉犹如观看焰火晚会,只见烟花弹腾空而起,凌空绽放,爆出五彩缤纷的焰火。读最后一节,读者的印象则是焰火晚会接近尾声,各色烟花弹密集发射,几乎是不间断地爆炸,五颜六色的烟花犹如天女散花,美不胜收,令人目不暇接。

以下是最后一节的原文和我的尽力贴近原文的译文。为了迁就眼下的读者,另外也是为了译者即我的方便,我将这一节又做了分段。分段的依据是原文的句号,即看到原文有一个句号就分段。

在这里列出日语原文是为了给懂日语的读者提供阅读和批评的方便。不懂日语的读者可以忽略日语原文,只是读以下的黑体字译文就好。

与此同时,为了照顾现在的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这里的译文添加了原文所省略的许多标点符号。但在本文的末尾,我附上了标点符号和与原文完全一致而且也跟原文一样不分段的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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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琴在明治十九年六月上旬生了病。生病之前的几天跟佐助二人下到中间的花坛,打开珍爱的云雀笼子,把云雀放飞到空中。(女仆)鴫泽照看到这对盲人师弟手拉手仰面朝天,听着云雀的声音远远地落下来。云雀一面不停地鸣啭,一面飞入高而又高的云间,老半天也不下来。时间很长了,两人都担心起来。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那云雀还是没有返回鸟笼。

春琴は明治十九年六月上旬より病気になったが病む数日前佐助と二人中前栽に降り愛玩の雲雀の籠を開けて空へ放った照女が見ていると盲人の師弟手を取り合って空を仰ぎ遥かに遠く雲雀の声が落ちて来るのを聞いていた雲雀はしきりに啼きながら高く高く雲間へ這入りいつまでたっても降りて来ない余り長いので二人共気を揉み一時間以上も待ってみたがついに籠に戻らなかった。

春琴从那时起便怏怏不乐,不久即罹患脚气病,入秋后病危,十月十四日因心脏麻痹而长逝。除了云雀之外,还养了第三代(鸣啭出色的莺)天鼓。春琴死后,那天鼓还活着。佐助长时间悲哀不已,每听到天鼓鸣啭便流泪啜泣,有空便在佛前焚香。有时他会取琴,有时会取三弦弹奏《春莺啭》。

春琴はこの時から怏々として楽しまず間もなく脚気に罹り秋になってから重態に陥り十月十四日心臓麻痺で長逝した。雲雀の外ほかに第三世の天鼓を飼っていたのが春琴の死後も生きていたが佐助は長く悲しみを忘れず天鼓の啼く音を聞くごとに泣き暇があれば仏前に香を薫じてある時は琴をある時は三絃を取り春鶯囀を弾いた。

以“缗蛮黄鸟止于丘隅”[注1]的曲词起始的那支曲子是春琴的代表作,她恐怕是为此呕心沥血了吧。那支曲子的曲词虽短,但附有非常复杂的半独立乐章。春琴是听着天鼓的鸣啭得以构想出这支曲子的。乐章的旋律从深山积雪开始消融、一派“白雪尚飞空,阳春已来崇;莺鸟冰冻泪,此日应消融”[注2]的初春开始,然后是溪流涨水淙淙有声,风过松梢发出声响,东风来到,野山之霞,梅花之香,樱花之云,种种景色诱人神往,鸣鸟从这山谷飞到那山谷,从这枝头飞到那枝头,这支曲子就这样细致入微地表现了鸣鸟的心境。她生前只要弹奏这支曲子,天鼓就会高兴地响起歌喉,发出鸣啭,与琴弦音色竞技。

それ緡蛮たる黄鳥は丘隅に止るとと云う文句で始まっているこの曲はけだし春琴の代表作で彼女が心魂を傾かたむけ尽つくしたものであろう詞は短いが非常に複雑な手事が附いている春琴は天鼓の啼く音を聞きながらこの曲の構想を得たのである手事の旋律は鶯の凍れる涙今やとくらんと云う深山の雪のとけそめる春の始めから、水嵩の増した渓流のせせらぎ松籟の響き東風こちの訪れ野山の霞梅の薫り花の雲さまざまな景色へ人を誘い、谷から谷へ枝から枝へ飛び移って啼く鳥の心を隠約の裡に語っている生前彼女がこれを奏でると天鼓も嬉々として咽喉を鳴らし声を絞り絃の音色と技を競った。

天鼓或许听到这支曲子便想起自己出生长大的溪谷故乡并思慕广阔天地的阳光了吧。佐助或许一边弹奏《春莺啭》一边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吧。他以往习惯于以触觉的世界为媒介来凝视观念中的春琴,或许也由此依凭听觉来弥补其缺陷吧。人只要不失去记忆,就能梦见故人,但佐助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活着的对方,因此他大约也说不出死别的确切时刻。

天鼓はこの曲を聞いて生れ故郷の渓谷を想い広々とした天地の陽光を慕したったのであろうが佐助は春鶯囀を弾きつつどこへ魂を馳せたであろう触覚の世界を媒介として観念の春琴を視詰めることに慣らされた彼は聴覚によってその欠陥を充たしたのであろうか。人は記憶を失わぬ限り故人を夢に見ることが出来るが生きている相手を夢でのみ見ていた佐助のような場合にはいつ死別れたともはっきりした時は指せないかも知れない。

可以顺便一提的是,春琴和佐助除了前面说过的孩子之外还生过两男一女。女儿分娩后死去,两个男孩在婴儿时就送给了河内的农家。春琴死后,佐助似乎也不想念他们,没有把他们领回来的意思。两个孩子也不喜欢回到盲人亲生父亲身边。因此,佐助到晚年没有子嗣也没有妻妾,由弟子们看护照顾,于明治四十年十月十四即光誉春琴恵照禅定尼忌辰以八十三岁高龄去世。察其孤独生活二十一年间,想必他是创造了一个与往日迥然不同的春琴并一直看着她的形象越来越栩栩如生了吧。据说天龙寺峩山和尚听到佐助自行刺瞎双眼之事,便赞赏其转瞬之间断定内外、化丑归美之禅机,说他庶几达人之所为。读者诸贤以为然否?

ちなみに云う春琴と佐助との間には前記の外に二男一女があり女児は分娩後に死し男児は二人共赤子の時に河内の農家へ貰われたが春琴の死後も遺れ形見には未練がないらしく取り戻そうともしなかったし子供も盲人の実父の許もとへ帰るのを嫌きらった。かくて佐助は晩年に及び嗣子も妻妾もなく門弟達に看護されつつ明治四十年十月十四日光誉春琴恵照禅定尼の祥月命日に八十三歳と云う高齢で死んだ察する所二十一年も孤独で生きていた間に在りし日の春琴とは全く違った春琴を作り上げいよいよ鮮かにその姿を見ていたであろう佐助が自ら眼を突いた話を天竜寺の峩山和尚が聞いて、転瞬の間に内外を断じ醜を美に回した禅機を賞し達人の所為に庶幾しと云ったと云うが読者諸賢は首肯せらるるや否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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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春琴抄》的最后一节相当于焰火晚会烟花竞放五彩缤纷令人目不暇接的尾声,那么,对这一段进行的任何解说都不免被认为狗尾续貂、反高潮、蛇足,或者干脆是讨厌,就好象是焰火晚会结束了,你还非要要拉住一个人讲焰火多么漂亮。

然而,文学作品毕竟不是转瞬即逝的焰火。焰火晚会结束了,观众可以安然散场回家睡觉。好书读完了,严肃的读者则需要掩卷沉思,或开卷重读。否则,读好书就难免是囫囵吞枣,马耳东风,水过地皮湿,狗熊掰棒子。优秀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像《春琴抄》这样的作品确实是需要通过沉思和重读才能充分欣赏和深入理解。

就《春琴抄》的最后一节而言,读者可以确信,日文版维基百科的谷崎润一郎词条确实是毫无夸张——“其作品特色是驱遣汉语和雅语、俗语和方言写出的华丽文句,...以他...的有‘含蓄’的文体和唯美的手法描写了日本风的美、性以及感官感觉。其文体情绪丰润,同时又有高雅的理论性,融合了日本文学特有的情趣与西洋文学特有的小说做法,因此也被称作富有魅力的日语文章所能达到的一个极致。”

从这最后一节来看,读者除了没有看到他运用俗语和方言之外(要看他的俗语和方言运用,读者需要读他的长篇小说《细雪》等作品的原文),谷崎润一郎可以说是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他的文笔的功力。读者即使是通过翻译也可以看出他的语言之优美。

他的优美没有丝毫的滥情、堆砌、甜腻,而是一种华丽又清新、典雅又质朴的美,一种让读者觉得自然而然的自然美,犹如大自然之美——风过松梢发出声响,东风来到,野山之霞,梅花之香,樱花之云,种种景色诱人神往,鸣鸟从这山谷飞到那山谷,从这枝头飞到那枝头,这支曲子就这样细致入微地表现了鸣鸟的心境;这样的令人心醉和心碎的美,用这样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语言写出,十足地见出文字超级大师的大手笔。

假如还是用五彩缤纷的绚丽焰火来比喻《春琴抄》的最后一节,我们就应当说,在一两万字的篇幅内大致地写出它的美妙是不可能的;因此,在这里我们只能盯住有限的几个零星火花的快照进行一点简单的评析和鉴赏。

从这一节的总体来看,谷崎润一郎似乎给读者传达一种微妙的信息,这就是,美的极致就是逃逸,逃逸就是死亡,死亡使美永存。

在这里,云雀无疑是美的象征。云雀最后一边鸣啭一边飞入高高的云间一去不还,高到了极致,美到了极致,获得了彻底的自由,同时也宣告了春琴的死亡。春琴的死亡则使她的美永存于佐助心中,永存于文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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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谷崎润一郎的文字“有高雅的理论性”而言,《春琴抄》的最后一节也做出了很好的展示。

在他开始立志以文学创作为生的时候,谷崎润一郎醉心于西方文学作品和西方文学理论。西方文学理论中一个受到特别关注的修辞手法是所谓的通感(synesthesia,又译移觉),即串通不同的感官感觉的表达方式。

通感在文学表达甚至日常的话语中是常见的。例如在汉语中,读者可以经常遇到或听到“尖锐的叫喊”、“他的声音尖得要命”之类的将听觉和触觉串通的说法。

例如,二十世纪英语世界现代派文学大师、英国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夫使用通感手法让声音带上颜色,使她的句子得以“绘声绘色”,诗意盎然:

...白杨树发出沙沙声,下雨之前树叶发白,白嘴鸦在呱噪,扫帚碰撞,连衣裙沙沙作响,这一切在他的头脑中都是那样色彩鲜明...
...the sound of poplar trees, leaves whitening before rain, rooks cawing, brooms knocking, dresses rustling--all these were so coloured and distinguished in his mind…

由上面这些例子可知,无论是中国的还是西方的文学在通感运用方面都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但谷崎润一郎的《春琴抄》可谓把这一修辞手法发挥到淋漓尽致。《春琴抄》的大半、包括这里的最后一节都是盲人以触觉和听觉替代视觉的通感展示。

实际上,说“谷崎润一郎把通感这一修辞手法发挥到淋漓尽致”显然是一种不到位的说法。因为在《春琴抄》中,读者眼睁睁地看到这位语言魔术师不但使用通感打通了感官感觉,而且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打通了生与死之间的壁障:

佐助或许一边弹奏《春莺啭》一边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吧。他以往习惯于以触觉的世界为媒介来凝视观念中的春琴,或许也由此依凭听觉来弥补其缺陷吧。人只要不失去记忆,就能梦见故人,但佐助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活着的对方,因此他大约也说不出死别的确切时刻。

观看谷崎润一郎在这段文字当中的表现,就像是观看一个优雅从容的魔术师表演,他的一个个动作都看似与常人无异,但他就是能从一个礼帽里拖出一只或三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从袖口里抖出活蹦乱跳的金鱼。

应当说明的是,谷崎润一郎不是个一般的魔术师。从世界文学的角度来看,好像还没有哪个作家如此用通感来打通生与死的间隔。最妙的是,读者和观众即使是意识到了魔术已经发生,但是还是难以看清楚魔术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彻底弄清魔术总是有点煞风景,但为了看戏看门道,还是需要一点解释:在这上面这段话中,谷崎润一郎先玩弄了一通触觉与视觉的通感,使读者对触觉与视觉的互换习以为常;然后,他再说一般的人可以在梦中见到死去的人,而这也是人们习以为常的事情;然而,对双目失明只能靠触觉和听觉感知春琴之美的佐助来说,他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活着的春琴,也就是说,在他来说春琴早已进入了彼岸世界;因此,春琴真的是进入了彼岸世界对他来说也就不是什么可以引起特别注意的生离死别了,因为生与死的界限在他那里早就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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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学、尤其是西方现代派文学所看重的另一个修辞手法是irony(法语,l'ironie)。这个词通常译作“反讽”。但这种译法其实很不给力,因为这种译法通常给中文读者的印象是,“反讽”只是关乎词语运用的,如“他的成功就是他的失败”、”老师考试居然不及格”之类。但实际上,irony常常是关乎整个的故事叙事,指的是适得其反或歪打正着的事情,如“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追求在地上建造天堂的人,最终打造出来的总是地狱”等等。

《春琴抄》的最后一节,读者看到了谷崎润一郎总括了他在这部不长的小说所展示的重重叠加或相互交缠的反讽——双目失明的人看事情看得特别清楚;佐助选择把自己好好的双眼刺瞎可谓大愚,但这种大愚也是大智,因为他由此完全获得他原先渴望却不可及的春琴;佐助的这种大智可谓典型的形而下(一门心思要获得一个自己喜爱的女人),但这种形而下又是毫无疑义的形而上(任何持之以恒的、不计一般人眼中的利害的爱都是形而上的)。

谷崎润一郎就是通过这样的反讽颠覆了读者的既有观念。

此外,《春琴抄》的作者还通过微妙的挑逗撩拨来进行颠覆——春琴家的仆人看到春琴总是对佐助恶声恶气,气使颐指,不禁好奇两人在鱼水交欢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春琴会怎么说话,如何求欢。

仆人们的好奇也是读者对虐恋的好奇。有好奇就要去了解,有了解就可能有理解甚至接受和认同。观念的颠覆过程往往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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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为了读者进行阅读体验试验,把《春琴抄》最后一节的中文译文按照原文的标点符号用法在这里列出:

春琴在明治十九年六月上旬生了病生病之前的几天跟佐助二人下到中间的花坛打开珍爱的云雀笼子把云雀放飞到空中(女仆)鴫泽照看到这对盲人师弟手拉手仰面朝天听着云雀的声音远远地落下来。云雀一面不停地鸣啭一面飞入高而又高的云间老半天也不下来时间很长了两人都担心起来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那云雀还是没有返回鸟笼。春琴从那时起便怏怏不乐不久即罹患脚气入秋后病危十月十四日因心脏麻痹而长逝除了云雀之外还养了第三代(鸣啭出色的莺)天鼓春琴死后那天鼓还活着佐助长时间悲哀不已每听到天鼓鸣啭便流泪啜泣有空便在佛前焚香有时他会取琴有时会取三弦弹奏春莺啭。以缗蛮黄鸟止于丘隅的曲词起始的那支曲子是春琴的代表作她恐怕是为此呕心沥血了吧那支曲子的曲词虽短但附有非常复杂的半独立乐章春琴是听着天鼓的鸣啭得以构想出这支曲子的乐章的旋律从深山积雪开始消融一派白雪尚飞空阳春已来崇莺鸟冰冻泪此日应消融的初春开始,然后是溪流涨水淙淙有声风过松梢发出声响东风来到野山之霞梅花之香樱花之云种种景色诱人神往,鸣鸟从这山谷飞到那山谷从这枝头飞到那枝头这支曲子就这样细致入微地表现了鸣鸟的心境她生前只要弹奏这支曲子天鼓就会高兴地响起歌喉发出鸣啭与琴弦音色竞技天鼓或许听到这支曲子便想起自己出生长大的溪谷故乡并思慕广阔天地的阳光了吧佐助或许一边弹奏春莺啭一边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吧他以往习惯于以触觉的世界为媒介来凝视观念中的春琴或许也由此依凭听觉来弥补其缺陷吧人只要不失去记忆就能梦见故人但佐助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活着的对方因此他大约也说不出死别的确切时刻。可以顺便一提的是春琴和佐助除了前面说过的孩子之外还生过两男一女女儿分娩后死去两个男孩在婴儿时就送给了河内的农家春琴死后佐助似乎也不想念他们没有把他们领回来的意思两个孩子也不喜欢回到盲人亲生父亲身边。因此佐助到晚年没有子嗣也没有妻妾由弟子们看护照顾于明治四十年十月十四即光誉春琴恵照禅定尼忌辰以八十三岁高龄去世察其孤独生活二十一年间想必他是创造了一个与往日迥然不同的春琴并一直看着她的形象越来越栩栩如生了吧据说天龙寺峩山和尚听到佐助自行刺瞎双眼之事,便赞赏其转瞬之间断定内外化丑归美之禅机说他庶几达人之所为读者诸贤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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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出自《诗经·小雅·緜蛮》。“缗蛮”,鸟鸣之声。两句诗的大致意思是,鸣叫的鸟儿以山丘为家。

[注2] 出自《古今和歌集》。谷崎润一郎在这里只是部分写出那首著名的和歌,其完整的原文是,“雪のうちに 春は来にけり 鶯の 凍れる涙 いまやとくらむ”,译文出自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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