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轻海峡
津轻海峡

喜歡研讀、細讀文學作品,鑽研文學翻譯,也喜歡把社會與政治當作文學作品研讀。

科學與文學的交匯 / 討論“惡狠狠”的用法

我非常喜歡的小說寫手金梨JinlyWong發表最新的短篇小說《沒有屋頂的房間》,我作为文学批评者和文学写作研究者對小說中的一句話“我惡狠狠地看著他”提出了質疑,認為這句話中的狀語“惡狠狠地”是用詞不當,因为這個狀語通常是代表一種視覺形象,跟這句話的背景不合。

我的論點/推理是:該小說人物是在夜晚的一個公園裡說這話的,但在黑夜裡,人們無法看到說話人的表情是惡狠狠的還是和顏悅色的。然後,我進一步提出批評說,作者寫出這樣的話令讀者難免擔心作者的視覺想像力不夠强。

然後,阿川對我的說法提出了論點提出了反駁。我再做出回駁。

於是,戲劇性就來了。

讀者可以看到,我在我們的往來辯駁中確實在追求戲劇性,明顯是調皮衝撞。但我要說,我的調皮衝撞並不是要故意惹阿川生氣,而是為了切實地探尋阿川對詞語用法和文學寫作/閱讀的認知。我要是不這樣調皮衝撞,對方就不會奮力為自己的認知辯護,我也就不可能探尋出多少結果來。

此外,我的調皮衝撞也是我的一種行為藝術,目的是讓觀眾(讀者)得以反思我們平時不會反思或不會注意的問題。我们知道,一切藝術(包括小說藝術)都必定帶有這種有意無意的使命/功用/效用。

我想,我在我們的往來回駁中已經清楚地顯示,有些問題我們一直是想當然,自以為是理所當然,但仔細審視一下便會發現所謂的理所當然常常是子虛烏有,當不得真;坚持把不能當真的東西當真會讓自己陷入進退失據的境地。

又,我們的往來回駁是一種科學與文學交彙和交融的奇妙景象。讀者可以看到,科學和文學是可以相得益彰,相互發明的。

--------------------

阿川

我不同意您说“恶狠狠地”这个词是一个展示视觉形象的词,而形象展示需要光线。用第一人称写作时,并不需要能够看见自己的脸,只要内心觉得是“恶狠狠地看”就行。这一段对视觉批评只有当小说中的”我“面对第三者,比如说”海峡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时成立。

“恨恨地”更多的像是要惹一个人却不敢惹,看一眼逃走了的意思,有极强的恶意,常常用来形容被侠客清剿了的土匪逃跑时的样子,本文语境下却只是一个女孩自我保护的行为,用”恨恨地“实在不合适。

”恶狠狠地“就必然是视觉描写吗?的确,说到恶狠狠大家都会想到呲牙裂做,但那是脱离语境时的联想。很明确的是,在这篇小说里,如果大多数读者可以从本文语境下的”恶狠狠“里感受到人物心理,那这个词就可以如此用。

文字有其自身的弹性和活力,把一个词语的意义定死,反倒是扼杀小说的想象力了。

津轻海峡

您这个反驳表面上看似很有力,但是稍微想想就知道是花拳绣腿,没什么力量或说服力。

请注意,在这里没有人(那些人也包括津轻海峡)要求第一人称写作时写手需要看着自己的脸(或在自己眼前摆一面镜子)。由此可知,【用第一人称写作时,并不需要能够看见自己的脸】,您这话是文不对题。

另外,您显然不知道,写手写东西是给读者看的,给第三方看的,是必须要从读者的视角出发思考问题的,必须要为读者设身处地着想的。这种写作原则即使是以第一人称写作也必须遵守。也就是说,读者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就不应当写。写了,就是你卖了破绽。

”恶狠狠地“就必然是视觉描写吗?

亲爱的,您何必跟伶牙俐齿、很难缠斗的津轻海峡费口舌争论呐。进行一个简单的科学试验,一举驳倒他不就完了嘛。

而且,最妙的是,津轻海峡都事先替你把可以一举说明问题的科学试验给设计出来了——把“恶狠狠地”这个副词/状语写在卡片上,问10个母语是汉语的人,问问他们,看到这个状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

文字有其自身的弹性和活力,把一个词语的意义定死,反倒是扼杀小说的想象力了。

您这话显示,您对普通语言学完全不懂,不知道词语的意义是社会的,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不是任何一个小说家(或伟大领袖)可以任意修改/篡改/赋予的。

(津轻海峡注:阿川的问题【”恶狠狠地“就必然是视觉描写吗】应当说是合理合法的,”恶狠狠地“的确不一定就是视觉形象描写,也可以是听觉描写。但金梨在其小说中显然不是在描写声音,不是说小说人物在恶狠狠地说话,而是在暗示视觉形象。所以我认为她是用词不当。)

阿川

而我谈的也正是约定俗成的问题,在您这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我觉得不能这么用”就是“约定俗成的不能这么用”,而完全忽视一般读者对于语句的理解,这样的傲慢恐怕才更加违背语言学的规律。

津轻海峡

...完全忽视一般读者对于语句的理解,这样的傲慢恐怕才更加违背语言学的规律...

尊敬的先生,您知道嘛,你在这里所说的话完全是站不住脚的,无论是您明显主观和武断/任意/不由分说的判断【傲慢】,还是您在这里提出的在我看来属于意淫的陈述【一般读者对于语句的理解】都是站不住脚,都是不能作为法庭证词提出来的。

我已经向您指出了正确地、靠谱地判断这个问题的途径,这就是进行科学试验。您所谓的”一般读者对于语句的理解“只是您的想当然,又名意淫,并不是事实。我已经告诉您探明事实的方法了,而且也帮您提前设计好了科学试验。

您不去做试验发现事实,却在这里坚持跟我虚张声势,这是不成熟的表现。请原谅我说话直率。

阿川

您的科学实验是非常之“不科学”的,把词语单独拎出来,而完全忽略语境,是忽略了控制变量的。

如果您要说科学实验,其实早已经做了,那就是金梨的文章远比您的受欢迎,可见她小说中的意思能被普通的读者所理解、并接受。反倒是您一直在标榜文字的平实易懂,作品却离一般的读者很远。

如果您是一个追求文章”崎岖之美“的人,那倒是可以说是”曲高和寡“,可惜的是现在的结果,和您的文学理念实在是相差甚远。

津轻海峡

尊敬的先生,您这些话显示您还是在这里跟我虚张声势,装腔作势,借以吓人。不好意思,您吓不住我。我看出您显然并不懂科学,但还想用科学来诈唬我。

我设计的试验(把【恶狠狠地】写在卡片上,问母语是汉语的人,看到这个状语,第一时间i想到的是什么)有什么问题?

您的科学实验是非常之“不科学”的,把词语单独拎出来,而完全忽略语境,是忽略了控制变量的。如果您要说科学实验,其实早已经做了,那就是金梨的文章远比您的受欢迎。

尊敬的先生,我说过,我当过多年教师。你这番话让我想到,假如我要对学生解说什么叫荒腔走板,语无伦次,胡说八道,您这话就是完美的反面教材。

我要试验的是【恶狠狠地】这个词对母语是汉语的人意味着什么,我不把这个词单独拎出来,你要让我拎什么呐?三个代表?两个维护?一党独裁?亲爱的先生,您不是喝高了吧?

另外,您在我这个试验中扯什么变量?您要我考虑什么变量?我怕您连科学研究当中的变量究竟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您要是清楚,就不会在这里糊里糊涂滥用变量这个词来诈唬我。

另外,金梨的小说比我的作品更欢迎,怎么啦?

莎士比亚或其他著名作家比我、比金梨更受欢迎呐,但他们用词错了就是错了。用词对错不是以作品受欢迎的程度衡量的,作品受欢迎的程度跟某一用词是否错误是南辕北辙的两回事。

亲爱的先生,您瞧,你又是胡扯,胡说八道了吧?

先生,我还是要劝您要表现成熟一些,对自己拿不准的东西要谦虚,不可一味使气,不可一味跟人顶撞。否则会给自己挖坑,会自找难堪呐。尤其是跟津轻海峡这样难缠的人顶撞,会很亏的。

阿川

词语是“约定俗成”的,俗是大众的认可与否,用法的对错当然是靠人数来决定。

“约定俗成”其实就包含了在不同语境下不同的用法,这个用法大家能理解就行,谁说“恶狠狠”只能您说的那么用了?

我说你的实验不科学,就是因为它一点也不遵从“约定俗成”这个原则,忽略了“俗”本身就是复杂的,包含语境的,而不是字典上的,教科书里的词语注释。

感觉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算了不吵了,您继续当老师自己爽就行啦,我对当您的学生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津轻海峡

尊敬的先生,我要再度批评你说话自以为是(直白的说法就是喜欢意淫)。哎,你的【大众的认可】是哪里来的呐?我想,除了来自你的意淫之外,没有别的出处吧。

先生,我再次劝您表现出一点成熟,对自己不熟悉的事情要发言谨慎,不可一味地成逞才使气,让您自己难堪。

【“约定俗成”其实就包含了在不同语境下不同的用法,这个用法大家能理解就行】,您这话也是笑话呐,先生。

我听一个学中文的老外说,”来来来,请吃,请吃,请多多吃这道菜,这菜很有肥料“,大家听了哄堂大笑。大家也理解那老外的意思呐,不是嘛。

由此可见先生您说话随口乱说已经养成了习惯,成了恶习。尽管给我反复捉弄,您还是糊里糊涂,一个劲地给我卖破绽,递刀。

这多不好呀,先生。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加载中…
加载中…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