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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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衛人,遊子,NGO新生

賴索托

舊文新發 Nov 2015

月初去賴索托出差.

這國家沒有醫學院, 我們醫院的三個醫生一個是西班牙人, 兩個從奈及利亞過去.

有一天我跟著醫療隊下鄉去看首都以外病人的回診. 吉普車載滿了病人下個月的藥, 還有十幾斤十幾斤的食物補給包.

三個小時的車程過去. 醫生和護士們都沒有怎麼喝水或是去廁所. 區域醫院不讓我們用診療室, 醫生護士們只能在醫院走廊上整理好病歷表, 架抽血站, 病人們排排進來, 奈及利亞醫生名喚勞倫斯. 他把唯一一張凳子讓病人坐著. 彎著腰幫病人檢查, 彎著腰抽血, 彎著腰填病歷. 兩三個小時我看著背都很酸. 可是只要一站起身, 勞倫斯醫生站得比誰都挺.

三個小時的車程回來, 醫生和護士們依舊沒怎麼喝水或是去廁所. 有個隔壁縣的病人打電話來抱怨腳腫了, 醫生和護士們很"順路"地開到那個病人的村子去, 敲敲門, 家訪去看病人的腳.

回到醫院已經晚上七八點了, 我們把補給一箱一箱搬回倉庫裡. 醫生還是站得那麼挺.

在機構的小宿舍裡住著一個盧旺達來的婦產科醫生. 他吃飯的時候總是很放鬆的大聊特聊. 真是個開闊又沒啥心事的傢伙, 盧旺達醫生喜歡掛在嘴邊的事, 就是他要做他開心的事. "我不是沒有機會去美國加拿大啊, 但是我去那兒幹嘛呢? 我是醫生啊, 在非洲我也可以讓自己過想過的生活"

然後我轉了很多班飛機回到美國, 夜深了拖著疲憊的身體上了計程車.

司機先生問我很累了吧? 是從那兒飛回來? 聽了是從賴索托, 司機先生很理解地說你是經倫敦轉機等了很久吧. 幾年之前他從肯亞來美國的時候, 也是累得他半死. 得知我去賴索托是做什麼的之後, 司機先生幽幽地告訴我, 他在肯亞是治傳染病的專科醫師. 但是來美國之後生活太難了.....

這好像很久以前看過的電影, Dirty Pretty Things. 家鄉的無奈, 新地的困頓. 沒有哪一個選擇是像劈柴一樣決絕明快的. 大概比較像吃龍鬚糖那樣, 牽了絲又黏又拖.

司機先生下車幫我搬好行李箱以後告訴我與我交談甚為愉快. 彷彿很久沒有人聽他好好講關於傳染病學的種種. 而我以被一個肯亞醫生送回家作為此行的結束. 非洲教給我的通關密語是隨心而為吧. 然後不管怎樣都站得很挺地做該做的事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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